祝离真真是许久未曾这般悬梁刺股了。
倒也不是他想为自己争口气,是真的常浩会掐着时间点过来瞧他是不是开小差。那日之后,祝离是再也不敢烧书了,又砸了两回书房的东西,常浩带了话来说,若是书房再有物件坏了,就把他送去仓库。
那地方光线特别暗,哪里是看书的好地方,上辈子五十米之外人畜不分的祝离这辈子无比珍视自己这双眼睛,立马就老实了起来。
顾子渊是铁了心要让他好好温书的,在浔阳的时候寻了个厨子来,做的一手好菜,连祝离想以下厨为由偷懒都不行了,是以只能老老实实的背。
到金阳那天,祝离只觉得金阳的阳光真好,照在身上暖暖的。
因着祝离是孤身一人来到船上的,身边也没个人伺候。平日里在船上还有常浩照看着,这到了金阳会可不行。好歹是祝府的嫡子,身边怎么能每个人照顾呢。
顾子渊从一干随行的小厮中挑选了一个能干的留在他身边服侍,叫南望。
“难忘”……
这人还真的是难忘,时时刻刻记着顾子渊的吩咐,这几日接替了常浩督学和叫床的工作,把祝离折腾的够呛。
这回子下船,南望又赶紧拿着披风过来,“公子小心点,别染了风寒。”
祝离笑了笑:“谢了谢了。”
顾家世代教学,旗下学子千千万万,遍布朝堂甚至周围的国家,在这金阳也有不少顾家的学子。每次顾子渊来,总是有人抢着要招待他,无奈顾家早就和金阳陈家有交情。
这些年来,为着不偏袒个别学子,顾子渊每回来金阳,都是在自家的宅子里住着,只去拜见陈家,其他人想上门也不行。
但是回回送东西来的人,是断然不少的。顾子渊每回都不要,但这些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还没到顾家在金阳的宅子,就见到外面围了一圈人了,好生热闹。
常浩连忙带了顾子渊往后门走,实在是不行,就找个地方待到晚上,等人都走了,才回去。
可怜祝离什么都不知道,跟上去已经来不及了,那群人就和见了蜜的蜜蜂一样蜂拥而上,将祝离团团围住了。
祝离本就生了副好皮囊,唇红齿白,貌若冠玉。
这会子穿上顾子渊给他买的装备,整个人都贵气了起来,有不识相的居然把他认成了顾子渊,其他人也看不清,只能疯狂的往里面挤,要给他送礼物。
祝离躲闪不及,成了人潮中心,挤的他那叫一个难受,早上吃的红枣莲子羹都快吐出来了。
“公子,这……”常浩看了眼那边的战况,不知如何是好。
“蠢货!”顾子渊如是评价,“好好地跟着我都跟不上吗?”
常浩连忙帮祝离说话:“他平日里就不好动,只有做饭的时候积极些,脑子也不灵光,是蠢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子渊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句公子能不能想个法子救救他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了。
“他再蠢能有你蠢?”
常浩:“……”
做主子的这么说了,自己还能反驳吗?常浩连声说:“是,是奴才最蠢。”
“既然知道,以后就别说别人蠢了。”
常浩腹诽道:“这蠢还不是公子你方才说的?”
“还不赶快过去救人!”顾子渊说,“让他们要送礼的,别在这门外挤着了,去管事的那里登记。”
“公子的意思是,收了?”
“嗯。”
往年他都是避之不见,尚能躲过一劫,今日这蠢货被人围住了,自己若是见了还不收,那就是摆谱了。
是以清明了十几年的顾子渊,收了好大一箩筐礼物。
祝离眼睛都亮了。
他穿越过来有些时日了,一直呆在祝府,期间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都在床上躺着,从没见过古代人送礼,还是这种抢着来送的。
顾家盘踞这么久,人脉极广,想来巴结的人数不胜数,有当地的富商豪门,也有寻常的百姓,更有一些怀才不遇之士,送来的礼物也各有所异。
有人送金子,有人送金子,有人送玉佩玉器,也有人送珍珠宝石……
还有人送古玩字画,乐器文房四宝……
在祝离眼里却没差,这些可都是钱啊。祝离就差没两眼冒金光了,拉着常浩询问,“你们家公子这么受欢迎啊?”
常浩一见祝离这样子,又很是骄傲的说,“那是自然,我家公子每每到一个地方,来送礼的人不计其数。”
“那……”祝离吞了下口水,“岂不是不用读书,环游世界就能赚钱了?”
每回去一个地方,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等着这些人的礼物就行了。这简直是比富二代还要享受啊……
且顾子渊也不是官,收人东西也算不上贿赂,也不犯法,更不会被世人诟病。这小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吧。祝离想着就觉得羡慕,感情家世好是真的有用的,顾子渊不用奋斗都能衣食无忧。
“你这……人想什么呢!我家公子怎么会是那种平庸之辈!公子胸怀天下,以后自然是要治国平天下的!”常浩本来是想说蠢的,想起了自家少爷的话,生生的吞了回去。
正说着呢,顾子渊来了。
远远地他便看着祝离对着那一堆东西两眼放光了,心中不由得鄙视,真是世俗,这么些东西居然也能能看上眼,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顶着看了这么久,可是看上了什么?拿回去吧!”顾子渊无所谓的说。
祝离一听这话可来劲了,“真的?”
“公子说的话自然是真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祝离很世俗在这些礼物中选了又选,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最后难以选择,把一堆东西圈住,说,“我全都喜欢。”
常浩:“……”
顾子渊:“……”
“那就都拿走吧。”
“嘿嘿嘿,”祝离放声的笑了出来,“我就是说笑的,顾公子你还当真啊!你救了我,还收留我,带我来金阳会,我都是知道的,应该感恩才是,怎么能这么厚脸皮拿别人送给你的东西呢!”
常浩哼哼两声,表示你这小子还算识趣。
“既然如此,那我挑些送你吧。”
祝离挑眉,不明白顾子渊要做什么。
只见顾子渊在里面挑挑选选,全是一些书记字画,还有文房四宝,祝离瞧得心惊,很想溜走。
“南望,等会儿把这些都带去祝公子房里。金阳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些东西都是能用得上的,你每日服侍也妥帖一些。”
靠!
在船上每日温书也就罢了,自己好容易背完了那本《彻子》。顾子渊就又选了一堆书给他,这他怎么愿意,他又不是顾子渊的正经学生,凭什么就归他管了?
“顾公子,我就是去金阳会见见世面的,没想过出风头,这些书,还是不看了罢。”祝离推辞道。
“你是与我一同前去的,若是不能说上两句,我顾家颜面何存?”顾子渊如是说。
“那我便和您分开去,我就进去瞅瞅,不干别的。”
“你当那金阳会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吗?没有帖子,是进不去的。”
“那进去之后我就去找个小角落待着,我保证我什么热闹都不去凑,远观就行。”
“饱食终日!”
“民以食为天,我觉得是挺好的。”
“目光短浅!”
“你我皆凡人,后事怎可料,管好当下才是真!”
一堆话说下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不让着谁,顾子渊的脸都黑了,又说,“祝大人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我爹,要好生照顾你,我这也是受了父亲的命,你爹也是爱子心切,你便这般待他一番苦心吗?”
胡说八道!
既是有命在身,怎么还把自己赶出了学堂?
顾家这权势,怎么会把一个芝麻官说的话放在心上。更何况,祝易城就算要嘱咐,也应该是照顾祝锋,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己头上来。
顾子渊明摆了是抬出祝易城来压自己,想让自己嘴上没得说头,只能听他的,他偏偏不如他的心愿。
“那我回头向父亲禀明情况,是我自己碌碌无才,怨不得旁人。”
闻言,顾子渊不再说话,吩咐南望带着书赶紧回房。祝离急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出风头!”
“说归说,做归做。去吧,南望,好生伺候着!”
祝离:“顾子渊,你这个无赖!”
不管祝离怎么说,他们还是被赶去了厢房。顾子渊还关上了门,让他骂人也不解气。祝离也没怎么骂人,这到底是顾家,他也不敢太过放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是吗?被赶出来之后就没好气的去了厢房,南望提着一堆书跟在他身后。
南望一边泡茶一边说:“祝公子消消气罢,公子也是为了你好。那金阳会去的,虽都是体面的人,但也不妨有的人嘴碎,喜欢到处嚼舌根子。到时候公子若出了丑,只怕是会被添油加醋的拿出去说。公子忘了早些年的事情了吗?”
祝离一顿,提起早几年的事情,这才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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