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了一下，带着满脸的泪水回头。
逆光下，那人西装革履，皮鞋圆润的鞋头被擦得锃亮，英俊的面容像是上帝之手精心雕刻的工艺品，不是天使，却是撒旦。
脑中的某根弦紧绷了一下，我拖着虚弱的身子不停的往后缩。季靥走近我，脚步声像是催命曲一样逼近。
他抬手扬起我的下巴，欣赏着我满面泪水的模样。
“真丑。”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会破口大骂，可现在，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力气还是吓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把衣服给她换上。”
一窝蜂的女仆拿着那件深蓝色的高定裙子走了进来，七手八脚的给我换衣服。我没有挣扎，又或者说根本没有那个力气。
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任由他们折腾。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
我沉默着，连眨眼的力气也没有。
“果然，听话了很多。”
季靥突然压了上来，我只空洞的盯着他，不挣扎，也不动弹。
像是只被褪去利爪的猫。
季靥蹙眉，扣住我的脸，大手捏得我的下颌骨生疼，他模样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发：“你要乖。”
“乖乖做我的人鱼公主。”
我的身子不可遏制的抖了抖。
季靥甩了本日记到我面前。
粉色的本子告诉我这本日记的主人不是季靥，而是那个叫楚柒的女孩。
季靥想让我变成她。
“不。”
“我不可能变成楚柒。”
我不想，也不能，更不会。
哪怕已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我也固执的不想要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隐约的，我觉得:当我成为楚柒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将充满黑暗，永无光明。
“你要乖。”
我的身子又抖了一下，盯着不远处的日记本不愿拾起。
季靥缓缓的把我的头放到他的腿上，强硬的压着我的头不让我离开。他翻开日记，一页一页慢慢的读：
“今天我和阿靥找到了一家超好吃的川菜馆。虽然他不能吃辣，可我却嗜辣如命。我们约定，每个月他都陪我吃一次辣，我陪他喝一次对面的鱼粥。”
“今天和阿靥一起去了家衣服超好看的店。阿靥把整家店买了下来，改名柒靥：楚柒和季靥。从今天开始那家店就是我们的啦！”
“今天阿靥给我做了套礼服，深蓝色的，绣着翠鸟。可我不喜欢那样安静的感觉，比起那种忧伤的蓝色我更喜欢红色。”
“今天跟阿靥去了闭馆后的水族馆，那种感觉真棒，就好像在大海里。我变成了海的女儿，爱上了人类王子。但如果哪天我失去了我的爱，我会让王子变成泡沫。”
“今天和阿靥……”
我浑浑噩噩的听着他们的过去，嘴角扬起苦笑。
原来，之前的温柔都是他留给楚柒的。
就连现在的折磨也是。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时季靥就躺在我旁边。
沉睡着的他和清醒着的他不同：安静的、柔软的、平和的。我忍不住想要暂停呼吸，忍不住想要去触碰他的面容。
突然，季靥猛的睁开眼，我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忙把无意间伸出的手缩了回来：“我，那个我……”
他长臂一伸把我捞进怀里，刚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喑哑：“阿楚，早。”
“……早，早。”
季靥的眸色突然一沉，反身将我压在身下，一双眸子里满是阴郁：“我的阿楚不是这样的。”
我一愣，理智成功阻拦我拿话呛他。
“亲我。”
我又是一愣，乖顺的随着他的意抬头轻轻啄了几下他的口唇。因为我的顺从，那男人眸子里的阴郁少了几分，将我放开。
我吐出一口浊气，有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惶恐感，背心处一片黏腻的冷汗。
季靥起身，修长的手指系好衬衣的扣子，全身镜前逆光的身影让人觉得十分养眼，恍惚中我又想起了初次见他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我还没嫁给薄言，是个小秘书，跟老板一起参加季靥的生日宴会。那时候，众星拱月的男人像是白月光，成了我心里的男神。
我承认我一直都很想嫁给他。
可却因为两人之间的差距而不得不放弃，成了薄言妻子。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暗自摇摇头，收起全部的小心思——白月光已经变成了恶魔，现在的我只害怕，却早就没了那份爱慕。
“你似乎很开心？”季靥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会了床边。一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瞅着床上的我。
还没等我措好词回复他，那男人便低下头去吻了两下我的额头：“等我回来。”
我怔怔的瞅着他的背影，额头上的感觉凉凉的。
记忆里我曾看过一部小说。
小说里男主有着两种不同的性格——白天是天使，夜晚是恶魔。
我觉得季靥就是这样的人。
白天里他的温柔几乎要把我化成一滩水，可夜晚却恍若要把我全身的骨头捏碎。
我享受着来自他的温柔，却也惧怕着他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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