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跑回厨房找木盆,她一说孝嫂子立刻问她怎么将猪油膏放在木盆里,都坏掉了。
什么猪油膏?小晚问。
就是你那木盆里的东西啊。黏糊糊的一坨,抠都抠不干净。孝嫂子不满地说。
小晚脸变色了,抓住孝嫂子晃个不停,直喊猪油膏哪里去了?
“早扔了。喏,炉灰边还有一坨呢!”孝嫂子打开她的手,吼道,“早不能吃了!”
一坨褐色的东西滚在炉灰边,沾了炉灰,看起来很像焦炭或者锅底成块的油污。
小晚小心翼翼捧起它,宛如捧着初生的婴儿。尽管它黑不溜秋活像油污或者炉灰,也只有小孩拳头大一坨,但碰到它第一刻,硬硬的触感就告诉她,液体完成了皂化反应!
第一块纯天然、有机、无公害的肥皂在古代世界诞生了!
她要变成有钱人了!
为了保险起见,小晚重新做了遍实验。完全复制所有成分和数量之后,对着无法凝固的皂角液陷入沉思的小晚想起当天自己扔的那把炉灰。再次扔入炉灰之后,她惊喜的发现,皂角猪油混合液慢慢凝固了。原来,古代有时也会烧草木,她扔的炉灰刚好夹杂了草木灰,草木灰是碱性,结合皂角生物碱和猪油的动物油脂,成功发生皂化反应,硬化为肥皂。虽然这种纯天然肥皂的清洁效果无法跟现代的肥皂相比,但足以将人的手脸头发洗的干干净净。看到手上终于露出皮肤底色,小晚几乎流下了激动的热泪。美中不足就是这种土肥皂颜色棕中发灰,实在没有什么美感。
小晚专门掏出工资,买了皂荚,造了几盆肥皂,还慷慨地分给孝嫂子她们使用。至于这东西怎么来的,小晚早就想好了托词,是她攒皂角液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将猪油膏跌入了盆中,又偶然撒入了炉灰才制成的。至于小晚牌土肥皂的清洁效果,简直不要太赞。厨房里起先灰扑扑的下等仆妇婆子们,个个都精神奕奕,发滑袜净起来。连路过的扫园子的家丁,也忍不住对着丫头们仆妇们雪白的手腕,偶尔吃个豆腐什么的。
慢慢的,厨房里有可以洗手的猪油膏的事在府里传开了,很多人闻讯而来找小晚。小晚来者不拒,以物换物,收了很多吃的,甚至还有一对银耳环。她用耳环换了钱,购入一堆皂荚。
啃着换来的鸡腿,望着墙角的皂荚,小晚仿佛看到了长着明星面孔的帅哥正对自己魅惑的笑,陶醉了。
“听说,你做的猪油膏不错,清洗手脸甚是干净。我也算走南闯北,倒没见过这东西,你是怎么知道做猪油膏的呢?”狄老爷坐在书案手,不慌不忙地问。
小晚按偶然跌倒说绘声绘色说了。
“老爷过奖,小女子幸运而已。其实那猪油膏不能吃,只能用来洗手洗澡。如果您喜欢,小女子送您几块,不仅洗手,还可以洗……”
“倒是个伶俐的。可惜,你不算个聪明人。”
“老爷,此话怎讲?”
“当初我一念之仁,在公堂之上救了你。如果我是你,就会在府上当个安分守己的丫头。不去看少爷,不去他房里生事,也不会做什么猪油膏。”
“老爷,少爷的事不是我有意……”
“有意也罢,无意也罢。看得出,你也是个不安分的。出头的椽子先烂。如今这世道,你若想保命,就要明白这个道理,时刻铭记自己的身份。如果你忘了,我大可以陪你去官府说道说道。”
小晚跪在地上,膝盖生疼。青砖地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硬,更冷。
“小晚谨记老爷教诲。再不敢踏进少爷院中一步。小晚告退。”
“慢着。”他指指摊开的文房四宝,“想走可以,把猪油膏的制法写下来。我就当所有的事没发生过。”
“什么?”她惊恐地睁大眼,“老爷,猪油膏是我制出来的。我不会再告诉任何人,再做任何猪油膏。我会老老实实褪鸡毛,洗内脏。求求您,求老爷……不要抢走猪油膏的配方。”
“抢?我有强迫你吗?!莫非你是想上官府去说理?”
“不敢,不敢。”她捣蒜式地磕头。“求老爷了……求老爷了,这是小女子唯一的希望。”
“难不成你还想靠它发家?”他仿佛听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相声,看了最滑稽的小品,哈哈大笑。
他端出一个银锭。搁在案上:“念你在此处,无亲无故,生活无着。这十两银子,赏你买件衣裳。你如今月例不过几百钱,10两银子,抵得上你挣十年了。拿去罢,写完就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她头磕得生疼。
“老爷,求求您,求求您……”
“管家,唤人备车,我去趟刺史府上。”狄老爷摔开她紧紧攥住的衣襟。
“我写!我写!我全都原原本本写下来,一字不漏。”跪在地上的小晚带着哭腔说。她痛苦地佝偻着身体,额头的灰尘如同脸上一块灰色的疤。
狄老爷袍子衣襟一摆,踱出房门。留下银锭在条案上发出晦暗的光泽。
小晚揣着银锭,第一次厌恶金钱。
她拐进住的院中,想了想,还是将银锭塞进床脚的老鼠洞里。毕竟是钱,即便它是出卖了尊严和知识产权得来的。
卖掉肥皂,就可以有钱的想法,显得太过幼稚。别说古代社会不讲知识产权,就算老爷不给钱,她又能奈狄老爷何呢?
俗话说,祸不单行。一天,她负责给前院的修剪树枝的家丁送饭,送完饭收食盒的时候,有人偷偷摸了一下她的手。她顺手打了过去,有人嘿嘿笑了,也不搭话。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这天她拿着食盒回厨房,突然有个小厮跑出来,说三少爷唤她去书房。她没好生气的说,自己不能去。还不等她走,有人说不用进院子,站在门口,回句话就行,说是木桩出了问题。还说带着她走小路过去,一会功夫就到。穿过几个院落和小径,刚转过弯,小晚发现,带路的小厮不见了。
她掉头往回走,正正撞到一个满是汗味的男人身上。
一双肮脏的大手,紧紧把她的呼救声捂住。
“妹子,我可等到你了!瞧你这双小手,白生生的,可真是可人疼。”
男人身上带着泥土和油烟的味道,几乎让她窒息。她拼命地踢打挣扎,却根本伤不到男人分毫。
“性子太烈,一会可要受苦的。”男人的鼻息在她耳边吹过,将她拖进屋里,屋里堆着各种洒扫工具。
她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踢腾的脚踢翻了路过的竹箩筐、扫帚等工具。
男人松开一只手去扯她的衣襟,她胸前瞬间一凉。男人露出贪婪的目光,她趁机咬住男人的手。哎呀一声,男人松开了手。
“救命呀!”她高声尖叫,拔腿就往外跑。
男人猛得拖住她,扇了她一个耳光。
“臭**,老子不客气了!”
说完,他不由分说把她按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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