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任由着眼眶的泪水肆意，顺着他惨白的面容流下来，也不擦一擦，两眼放空地看着这间房，四面都是纯白的墙，装扮得倒也挺好看。
可对他而言就像一个囚笼，将他的翅膀全部都折断，把他困锁在这里，不管是自由还是尊严，一切的一切都埋葬在这里。
他心里有着无尽的苦楚，各种各样的压力全都累积在心里，没法与人说起，全都幻化成了一种压抑，堵在他心底，时间久了，也不知道会怎样。
“流泪有什么用，”贺言两眼放空地看着天花板，抿了抿嘴唇，方才有眼泪流了下来，此时能够尝到一股很涩的味道，“全都是你瞎……”
他用手将眼泪给抹干净，又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模样，从地上站了起来，四处看了看，打算开始整理他的东西，搬到佣人居住的地方去。
这地方是秋城的，这个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属于他的，只有收拾起来时，贺言才发现属于他的东西除了几条衣服跟一些日常用品外，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也好，方便……”贺言一边拖过一个行李箱将他的换洗衣服塞进去，一边自言自语，“住在这边距离秋城那么近，得天天看到他那张脸，而佣人住处那边离主屋有点远，可以少见他一点。”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安慰自己，却依旧改变不了他曾经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如今沦落成为了别人的家里的佣人，需要住在那拥挤的佣人房间里。
就在他四处收拾自己的衣服时，不知扯到了什么，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叮”的一道声响，格外的清悦。
贺言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掉在地上的是一条手链，等他拿过来看时，微微一怔，似乎想扬起嘴角，却还是成为了一个苦涩自嘲的弧度。
那是他十八岁时，秋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款男士手链，当时贺言笑着说他一个男的不会戴手链这些饰品的，但还是收下有放好了。
“这东西怎么还留着?”贺言自嘲地笑了笑，他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毫不犹豫地往床脚处的垃圾桶扔了过去。2
送的时候，本就是不合适他的礼物……只是当初还是对的人。
可如今错误的礼物错误的人，不扔进垃圾桶里，留着也只会隔应自己。
当贺言收拾好，提着他的行李下楼时，就看到了家里的女仆小悦靠在楼梯口，眼里满是戏弄与嘲讽，拉长了语调笑道：“哟，我们贺大少爷这是干嘛呢?要搬去哪里啊?”
贺言也不清楚这女仆闲着没事就过来嘲笑自己一番做什么，只是觉得她很可笑，不禁就讥讽了一句：“你那么关心我吗?也不怕秋城怀疑你跟我有一腿。”
小悦的脸色倏地一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怼过来，当即就气着指着他的脸：“你、你!”
贺言懒得搭理她，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提着自己的行李走下了楼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这样的态度无疑是将小悦给激怒了，让她觉得十分没有面子，脸都有些红了，她不过是想借机嘲讽一下贺言让他难堪而已，他只要羞愧地低头一句话不说走他的就行了。
可他偏偏不知好歹，长了这么一张嘴天生就是欠揍的!
小悦捏着拳头，愤愤不满，冷笑了一声，恶声恶气地讥讽道：“怎么了，不回答啊?以前还能住在主屋时你很得意是不是?如今程少爷搬进来了，秋总就把你赶走啦?哎哟，好可怜哦～”
虽然贺言知道这屋里的人每一个都在与他作对，每一个都见不得他好，因此他也没有想过好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好听的话，但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小悦见他没说话，脸色似乎难堪了一下，瞬间有些得意，心情舒畅，接着嬉笑道：“听说你接下来还要成为家里的佣人了啊?哎哟，你能吃得了这些苦吗?贺佣人～”
贺言闭上了双眼，咬了咬牙。
“也比你这种天生就给人当佣人的人强，贱命一条，没享受过半点荣华富贵，就先学会低声下气当舔狗，”贺言停下了步伐，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向她，“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小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惨白，她没有想到贺言说话竟然会这么不客气地羞辱她，让她一时又羞又恼，脸都红了。
贺言接着往外走，而小悦气急下从伸身后抓住他的肩膀：“你、你刚刚竟敢!”
贺言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小悦往后踉跄了几步，还没来得及站稳时，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句：“怎么了?”
小悦抬头一看是程霖跟秋城，双眼瞬间一红，有些委屈地说：“秋总，程少爷，我刚刚看贺言他拖行李就想帮一帮他，可他竟然想动手打我……”1
贺言：“……”
秋城蹙了蹙眉，虽然他知道贺言心情可能不好，但还是忍不住训道：“自己的脾气发泄到一个年轻的姑娘身上，像话么你!”
贺言懒得解释这种无脑的事情，直接嗤笑了一声：“关你屁事。”
“贺言，你!”秋城被他的态度气得咬了咬牙，如今在程霖面前，他实在不想看到贺言对他摆那张臭脸。
程霖看到两个人之间的战火又要点燃了，似乎挺担心的，立即拍拍秋城的背，温声笑道：“阿城哥，你就别怪他了，他可能只是今天心情有些不好吧，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秋城对于程霖的时候，脾气总是好的，可却没法理会贺言的无理取闹：“你用不着替他说话，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
“是么?”原本打算就这样走的贺言听到这句话时，却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淡淡地扫向秋城，“那么在你的心里，我是个怎样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贺言从秋城那双桃花眼里扑捉到了一抹厌恶的情绪。
贺言笑了，没再询问，转过头拖着他那点行李，头也不回地向佣人的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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