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得昌当机立断转身,扇向了刘二:“混帐东西!竟然敢骗老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刘二被这一巴掌打愣了,正想叫骂。郑得昌哪里能容他说话,反手就将他的下巴给卸了。
“小五!你真的见过这个人?”郑得昌指着不停挣扎的刘二,看起来正气凛然。
修罗从眼角的余光看到有许多身材壮硕的男人将人群围个水泄不通,便开口道:“我当然认识他!他这样的人,行为举止一看就不是贵公子,真正的贵公子哪里会是这个样子?”
郑得昌正想说话,可是修罗下一句话却把他吓得魂不附体。
“那个送了你一匹胭脂马的少年公子,我看才像是真正的贵公子呢。”
胭脂马,乃是世间罕见的名马,产于西域。
国人喜骑射,相互之间赠送马匹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这般名贵的马匹,世所罕见,皇宫大内才有五匹。
郑得昌一个小小的衙役,有什么资格被人送胭脂马!
重照太子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恰巧知道,那夜不仅失了玉枕,就连皇帝赏给范氏的一匹胭脂马也失窃了。
听到修罗提起胭脂马,郑得昌吓得脸色苍白。
修罗能点出胭脂马,证明她知道不少的事情。自己再呆在这里,只怕一会想走也走不掉。趁现在秦山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赶紧回家收拾行李。
郑得昌想到此处,便假意向秦山赔礼:“秦头!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一会我就去酒楼里摆几桌酒,向你向小五赔不是。”
“这样吧,我现在就去酒楼定酒!你带着这刘二回衙门,向赵县尉报告此事。”
说完,他不等秦山反应过来,就急勿勿地向着人群外走去。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修罗嘴角渐渐浮出一丝笑意。
果然,有人挡住了郑得昌的去路。
看到有人敢挡他的路,郑得昌面色一变:“混帐,你不认得老子是谁?老子是长安县快班班头郑得昌,现有紧急公务,还不给老子让开?”
挡住郑得昌的人微微一笑:“找得就是你,欠我们兄弟几万钱,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吧?”
一抬腿,朝着郑得昌两腿之间猛地一顶。趁着郑得昌惨叫之际,再一拧,将郑得昌整个人反手缚住。
紧接着,就有人拿出绳索,将郑得昌牢牢捆住。而后一块破布,塞进了郑得昌的口中,将他的惨叫堵住。
这一连串的变故快得另人目不暇接,围观的人群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事情就全部结束了。
还期望着郑得昌能将他带走的刘二,更是张大了嘴巴,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秦山眉头一皱,眼中光芒闪烁,暗中思忖起来。这事情不对啊!怎么小五一提胭脂马,郑得昌吓成这个样子?还有,那拦他的,是什么人?
他想了一想,却没有妄动,而是看向修罗。
今天的修罗也不对劲!她说的那什么玉枕……秦山敢断定,这小丫头定是有意说出来,要给谁听的。
接触到秦山的目光,修罗摇了摇头:“叔父,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秦山明白了修罗的意思,便熄了带走郑得昌的心思,轻咳一声,高声道:“老郑,欠账还钱是正经事。即然是你欠别人的钱,那我可管不了。兄弟们,收队!”说着他给修罗使了个眼色,“一会赶紧给我回衙门,我有事问你。”
说完了话,他就带着十几名手下转身而去。
拐过街角,秦山命令手下们全部藏了起来,打算一会修罗要是出事,他就现身接应。
目送着秦山走了,修罗正要说话,突然看到有人自春风楼里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人见到郑得昌被人反绑着,面色一沉,“是哪个大胆的狂徒,竟然敢当街殴打差人?置王法于何地?”
这人说话的口气威严,官味十足。
心头一股不属于她的恨意涌上,修罗知道这是任萝在向她示警,面前的人是赵县尉。
赵县尉名叫赵良人,现为长安县县尉。
重光元年生人,原为任炳荣的缇骑。
政和二年,任炳荣弑君案里向襄王告首的,就是赵良人。
任炳荣被斩之后,襄王连夜审理此案,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任炳荣妄图弑君叛国的罪名成立,任府被满门抄斩,尸骨现在也不知被葬在何处。
而这个赵良人却是鱼跃龙门,从一个小小的缇骑,成了长安县的县尉。
修罗的眼睛眯了一眯,抬起手,挡着头顶那白炙炙的阳光。
面对着赵县尉的咆哮,打倒郑得昌的那个壮汉连理都不理会。
看到自己被无视,赵县尉面色铁青,断喝出声:“还不把人给我放了?”他方才听得清楚,这人说的是郑得昌欠他们几万钱。
不过就是几万钱,这些人竟然胆敢当街绑衙役。还是当着他的面被绑了,以后传出去,他赵县尉的面子还要不要?
而且他恼恨秦山,眼见郑得昌被人绑了,这个秦山竟然领着人跑了。
抓捕郑得昌的人朝着太子望了一眼。
太子是秘密出宫,不想在外面表露身份。而且这个郑得昌极有可能事涉范氏的死亡,若表明身份,只怕会打草惊蛇。可若不表明身份,赵县尉出场了,他们想强行带走人,也不太现实。
这时,修罗站了出来,指着赵县尉道:“赵县尉,你乃堂堂长安县一县之尉,负有保境安民之责!没想到你竟然不顾朝廷禁令,大白天狎妓,这置朝廷法令于何处?”
说的好!重照太子默默地点了下头。
“你?”赵县尉没想到这个平时柔弱的修罗竟然敢当着这么多的人让他下不来台,顿时怒了,“我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再敢聒噪就把你抓入大牢,大刑侍候!”
赵县尉打定了主意,等回县衙之后就派人把这丫头弄到府中,好好蹂|躏羞侮一番。
然后再毁尸灭迹。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修罗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拳,“朝廷的哪条律法规定,官员可以在白天狎妓了?别的我不知道,咱们长安县的县令就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要不然,咱们把县令叫过来评评理?”
“还有,”她指着被捆成粽子的郑得昌,“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难道就因为郑班头是衙役,就能欠债不还了?我看要不是郑班头把这几个小兄弟给逼急了,他们也不会在大街上公然绑郑班头!”
修罗转头,阴测测地看向郑得昌:“郑班头,等跟着这几位小兄弟回去后,可不能再仗着身份不还钱了!不就是几万钱吗?以你郑班头的身家,莫说是几万钱,就是几百万钱也还得起呀!”
“旁的不说,就你家那放菜的地窑,我听说放的不是菜,而是金子和宝贝啊……还有你家的胭脂马,换个几十万钱,松松的吧?”
“唔唔……”郑得昌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修罗。
赵县尉看着修罗,气得脸色铁青:“你……你……”他有心想扔几句狠话,却又怕这个傻愣的修罗真去把县令叫过来。
到那时,他的人就丢大了。
想到这里,也不再替郑得昌说话了,转身就朝着春风楼里走去。
“赵县尉?你怎么还逛青楼啊?”修罗在后面凉凉地跟了一句。
赵县尉转头,气得眼角乱跳。最终也只是恨恨地甩了一下袖子,朝着县衙的方向而去。
“这才对嘛!”修罗对着赵县尉的背影挑起了大拇指,“咱们帝国的官员,就是要知错能改!如果人人都像赵县尉这样,那就好了。”
往前走的赵县尉,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重照太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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