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林间笼着一层薄薄的白雾,一阵阴风卷着浓郁的山茶花香味掀起大红喜服的一角,我抱着漆黑的牌位跪在土坡前,悲戚的叫着:“哥哥,回来吧。”
“哥哥,小茶接你回家了。”
“哥哥……”
阴风将我的尾音拉的很长很长,树叶夹杂着血红色的花瓣打着旋儿的往下落,铺满了整个土坡。
忽然,面前的土坡裂开了一道缝,嘶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缝里面漆黑一片,隐隐的有两道绿光,我吓得抱着牌位转身就跑。
四周到处都是山茶花树,怎么也辨不清方向,身后是呼呼的风声,夹杂着诡异的嘶嘶声紧追不舍。
树枝勾着大红喜服,扯着我无法离开,嘶嘶声越来越近,眼前的一切晕染开来,血红血红的一片。
有什么东西沿着大腿往上缠,冰凉的皮肤带着一股粗糙的刮蹭感,我想跑,可是两腿动弹不得,嘶嘶的声音往上,越来越大,我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直到耳边窜起了一股凉意,有声音响起:“青绡,你跑不掉了,我再也不会放过你!”
紧接着,刺痛感袭来,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被破开,激得我头皮发麻,那东西越缠越紧,弄得我几近窒息。
“青绡,我的青绡……”
“不,我不是青绡,我是小茶,白小茶……”
……
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早已经湿透,漆黑的夜里,我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是一个梦,但又好像不是梦,大腿内侧隐隐作痛,我伸手去摸,立刻便摸到一块硬硬的鳞片,指甲盖大小。
这块鳞片自从我那夜在林间醒来之后便存在了,它是一个印记,是那东西在我身上做的记号。
回想起那夜,我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流,蜷缩起身体,悲伤再次袭来。
我叫白小茶,出生在滇南一个叫做蛟龙坡的村寨里,滇南盛产山茶花,每年茶花盛开的季节,成千上万的游客蜂拥而至,我们蛟龙坡也会迎来每年一度的茶花节,而我的出生,曾经是蛟龙坡的噩梦。
那一年茶花节,我母亲代表寨子去给茶神娘娘上香,回来的路上无故失踪,寨民们疯找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她才拖着一身破败不堪的衣服自己回来了,浑身上下全是伤,整个人精神涣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寨子里都在传,说我母亲肯定是被人糟蹋了,流言蜚语满天飞,直到几个月后,她的肚子渐渐的大起来,寨民们要拖我母亲去浸猪笼。
得亏我外婆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蛊婆,下蛊的能力让人闻风丧胆,在她的庇护下,我母亲才得以存活。
可是九个月后,我母亲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再次失踪,寨民们全体出动,却怎么也找不到母亲。
破晓时分,一声惊雷砸进了茶花林,大雨戛然而止,漫山五颜六色的茶花瞬间变得一片血红,紧接着以人眼能看到的速度迅速枯萎。
茶花是寨民们赖以生存的根本,毫无征兆的整片枯萎,寨民们疯了,全都朝着茶花林里面冲去,却不曾想,在茶花林那个叫做蛟龙坡的土坡前意外的找到了浑身是血的母亲。
每次回忆到这里,外婆都泣不成声,她说当时母亲泡在血水里,身下黏着脐带,脐带另一头连接着浑身青紫、悄无声息的我。
母亲微微睁开眼睛,朝着外婆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救救孩子’便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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