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顾念过得浑浑噩噩,彻底得罪了时林昆,少年宫的兼职恐怕是保不住了,没有收入,只能坐吃山空。
屋漏又逢连夜雨,某天中午,有人找她算账了。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女服务员的声音隔着听筒依旧清甜:“请问,您是顾念小姐吗?”
顾念大字型躺在床上,望着天棚发呆,“我是。”
“您好,这里是安景苑会所。”
听到“安景苑会所”五个字,她就像被人敲了一闷棍似得,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有事?”
“是这样的,”女服务员的态度很客气,“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把帐结一下。”
顾念心存侥幸,装傻充愣,“帐?”
“您上个星期在会所顶层VIP客房的住宿费是8888元,以及您消费了一件2888元的套装,共计11776元。”
“什么?住一晚加一件破衣服就要一万多块,你们怎么不去抢钱!”
“顾小姐,我们会所是明码标价,如果你对价格有异议,可以到消费者协会投诉。”
顾念一时语塞,“不必麻烦,房不是我开的,你们找错人了。”
不过是喝醉酒,睁开眼就在房间里,谁知道她是不是被丢在走廊,第二天早上才抬进去的?想坑钱,当她白痴呀!
女服务员略诧异,“你是说时总吗?就是他给了我们您的电话,催你结账的。”
“什么?”顾念的火气直冲脑顶,“凭什么?那个房间他也有份住啊!”
“时总学雷锋做好事,把你送进房间后,并没留宿,我们查了当晚的监控录像,他进房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又在隔壁开了客房,所以,只有您整晚待在房间没出来。”
顾念想吼但没勇气:不到半个小时怎么了?那也能做许多事。
快枪手都办完事了,就算是时林昆这样的那方面无能,也够把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摸个遍,又被揩油了,想想都觉得心塞。
女服务员不懈努力,“顾小姐,顾小姐,你还是方便时……”
“喂喂喂,信号不好,听不清,”顾念扯着嗓子装傻,“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睡觉中,请稍后再拨。”
挂了电话,又关了手机,最近她打算躲一躲。
天呐,这笔钱看来要死赖在她头上了!
姓时的,居然跟会所泄露她的电话号码,是不是个男人呀!
你有钱,你流弊,行了吧!
别把我惹翻了,否则,你的丑事也会爆出来。
顾念转念又想,自己的一时冲动,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呢?算了算了,惹不起,我还是画个圈圈诅咒你吧!
想到自己丢了工作,还被追债,顾念愁得不要不要的,于是,她上前程无忧、智联招聘,但凡她能做的,工资不错,即刻上岗的,都递了简历,而且是海投。
一家名为完美星空的传媒吸人眼球,这是个不大的影视制作公司,主要负责给影视片后期设计制作动画图像。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她申请了3D动漫师一职。
闲着无聊,顾念又翻了翻网易,突然,一条新闻跳了出来,硕大的标题写着:《旅美著名舞蹈家唐箐昨晚回国,不日将在冰城举办个人舞蹈专场》。
唐箐唐箐……痛苦而耻辱的回忆,像毒蛇缠绕着她。
盯着这条消息,顾念犹如坠入冰窟,瑟瑟发抖,脸上更是一片木然。
相同时刻,时光集团总裁办。
刚开完会,时林昆就坐在大班椅上,闭目养神。
董原站在一边,朗读行程:“十二点整,与海天国际的陈总共进午餐;下午两点,去完美星空视察工作;晚上六点,携时小非回时家老宅看望二老。”
工作、应酬、回家,每天都是三点一线,烦都烦死了!
揉了揉太阳穴,他有些躁动,“那件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董原恭敬回道:“按照您的吩咐,安景苑方面已经开始向顾小姐催款了。”
时林昆这才点了点头,心情好了许多,“告诉会所,有人赖账,可以报警。”
她不是说他那方面无能吗?这回他倒要看看,到底谁无能?
“是。”董特助领命出去。
对面沙发上,荣少臻与严峻双双对视,大跌眼镜。
荣少爷虽然花心,却是良善之人,“昆哥,我说你为难一个小姑娘,有必要吗?”
严峻鼻子一哼,“老五,你还没看出来?昆哥看上人家了。”
时林昆翻了翻眼皮,又闭上,对两位损友的议论不以为然。
“花花倒是挺优秀的,”荣少臻发表自己的看法,“漂亮可爱,真实不做作,对小孩子也有亲和力。”
严峻狠狠瞪着身边人,“你什么时候瞎的?”
“你才瞎,最起码花花比宋怡适合做老婆。”
“你懂的几个问题,别跟着乱掺和!”严峻厉声制止,他是时氏的法律顾问,事事当然从利益出发,“昆哥的婚事他自己心里有数,否则,他也不会收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影视公司,花这么大力气,不就是为了捧宋大小姐吗?”
宋怡的父亲宋繁志是时光集团建立初期的合伙人之一,公司第二大股东,时家与宋家联姻,对时林昆的事业无疑锦上添花。
宋美人是时光集团的形象代言人,经常陪同时林昆出席各种晚会或商业活动,更有传闻她是时氏总裁的挂名未婚妻。
“严大律师,你能稍微有点人情味吗?昆哥已经为事业牺牲了一次婚姻,你还想他重蹈覆辙?”荣少臻持反对意见,“总之,如果遇上真正喜欢的,我希望有些人不要放弃爱情。”
一来二去,两人吵了起来,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时林昆蓦地睁眼,目光清明,“你们都出去,我想静一静。”
宋、严走了不一会儿,董原去而复返。
“时总,有位姓唐的女士想见你。”
“不见。”
“那位女士说,报上姓名您一定会见她。”
“不必,没有预约的一概不见。”
这时,一个身材柔美的女人跟进办公室,她穿着咖啡色的风衣,戴着大沿帽,大大的眼镜遮住半张脸,“是我。”
时林昆全身僵硬,凝着她,目光冷静又狂妄。
董原很识时务地离开,屋内仅剩两人。
女人摘下眼镜,露出精秀的容颜,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丝毫痕迹,反倒增添了婉约如玉的气质。
“昆哥,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她问。
时林昆面窗而立,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吸着烟,不语。
她温声细语,无比温柔,“抽烟对身体不好,多休息不要总熬夜。”
四周寂静,针落可闻。
僵持许久,她缓慢靠近,用双臂从后面抱住对方的腰身,鼻翼扇动,泪打湿他的后背,“昆哥,你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吗?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
男人巍然不动。
女人的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的一个丑陋的卡通水杯上,声线带着激动,“你还爱我对不对?否则不可能一直用我们当初的定情信物。我相信十多年的感情不是骗人的,你一定是负气才答应和宋怡试着交往的。”
时林昆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昆哥,只要我们能重新在一起,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请相信只有我才能给你们带来幸福,”女人泪水泛滥,“你别忘了,我唐箐才是非儿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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