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怔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我意识到再不追上去就跟不上了，这才撒丫子狂奔。
一边跑，我的心一边荡漾地飞了起来。
刚才他这么说是默许了吗?他是默许了吗?
我以后真的可以打着他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了吗?
我太过兴奋，居然把这段时间心头的积郁一扫而光，终于有这短暂的一刻，我发自内心感到快乐，而忘记了其他的东西。
这次的助跑更长，我蹦得更高，还是跳上他后背，而他也接住了我。
我决定原谅温如故一分钟!真的!整整一分钟!
走了好一会儿，我们来到了医务室。
还没进去，我就听到了电视剧的声音。
不用说，那个瞎子狱医又在听电视了，并且不负众望地在抠脚。
我们还没说话，狱医就已经转向了我们，他的听觉果然灵敏。
甚至他已经开口叫出了温如故的名字：“威廉，你怎么来了?”
“你背了个什么玩意儿?”
“我才不是什么玩意儿。”
我从温如故肩膀上探出头来，见他放下脚，搓搓手指，将视频暂停，有些专注地分辨我的声音。
分辨了一会儿，他道：“哦，是你啊，高材生。”
他站起来，作势要检查我：“我闻到了血味儿，来，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我盯着他那两只手指，忙拒绝道：“等等!你刚抠过脚，别碰我!”
“嗨，这算什么，我天天洗脚的，算了算了，你们学生崽就是事多，啐!啐!行啦，干净啦!”
狱医朝手上呸了两口唾沫，搓了搓，然后就要上来。
这比刚抠过脚的手还要脏呢!
我连忙夹紧温如故的腰，叫道：“啊啊啊别过来!温如故我们走!”
温如故把紧我的腿弯，道：“你别乱动，当心摔了。”
那狱医似乎起了故意逗我的心思，明知我怕脏，还是坏笑着搓手道：“还是威廉识大体，来威廉你摁住他，我来帮他做个全身检查!”
看着狱医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不爱干净又坏心眼的人，我赶紧扑腾求救。
“不行不行不行，放我下去!我自己来!你别碰我!”
还是温如故好，他没有配合狱医的意思，真就把我放了下来。
狱医听见我跑走的动静，瘪了瘪嘴道;“噫，没意思，威廉你帮外人不帮我。”
我躲那个狱医躲得远远的，自己轻车熟路地摸到柜子旁，直接翻出绷带和消炎止血药。
狱医见逗不了我，兴致缺缺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又架起一条腿，然后播放视频继续抠脚。
我在桌子的另一头摆好瓶瓶罐罐，自个儿翻出碘酒给自己消毒。
手臂的擦伤在外侧，我需要扭转大半个身体，侧着脑袋伸长脖子才能清理上面的沙砾和血污，一番清理下来，我手臂没弄好，脖子倒是快扭了。
温如故看不下去，主动上前道：“我帮你吧。”
“哟哟哟，典狱长怎么这么热心啊，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奸情的味道。”1
那个瞎眼狱医突然揶揄出声。
“听你的电视去。”温如故冷淡道。
“呵呵，对人家这么凶，真没良心，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不过我这个人的信条是，用爱感化世人。呐，拿着这瓶药和碘酒一起用，双管齐下，疗效更好。”
说着狱医就将面前的一小瓶药水抛了过来，温如故头都没抬，伸手就接住了。
他的姿势帅是帅，不过在他真的准备拿那瓶药水给我涂的时候，我叫了起来。
“打住打住，你真要帮着他一起害我啊?”
温如故有些疑惑地抬头看我，他举了举狱医抛过来的小瓶子，道：“这药是红药水，平常擦擦碰碰常用的，确实好的快。”
那个狱医也拉长声音帮腔：“对呀，就是治擦伤常用的红药水嘛，还是我们典狱长有常识，不像某些所谓的高材生，看到一些常用药都大惊小怪。”
我这就不服了。
我一把夺过温如故手上的药瓶道：“谁说我不认识，红药水，学名红溴汞，确实是用来治疗割破擦伤的。”
话头一转，我道：“不过我刚才已经使用了碘酒消毒，碘酒和红溴汞混用会产生化学反应，生成有毒的碘化汞，你压根就是想让我伤口痛几天都不好。”1
狱医这会儿有些惊讶了，不过很快他又意料之中地鼓掌道：“哈哈哈，可以嘛!不愧是高材生，果然不是盖的。我之前还当你是死读书的书呆子呢。”
“这会儿说好话没用，”我欺负他看不见，朝他比了个中指，“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我信了你的邪!”
余光里，温如故放下手中的药水，然后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他的眼睛气势太足，只要一定定看人就像是威慑，我讪讪收回不文明的中指，小声道：“是他要害我在先的，不是我惹事……”
他好像才回神似的移开目光，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对着桌面上一堆瓶瓶罐罐迟疑道：“那碘酒消毒后要用什么药?”
我看了看桌面上的瓶子，然后道：“也不用什么其他药。淡盐水清洗伤口，碘酒消毒，重要的是把伤口里的沙子泥土冲干净，然后包扎就行。”
对面的狱医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我浑身一怵。
“你又干嘛啊?”
“啊，就是你了!”狱医嘿嘿笑着，揉了揉鼻子。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手抠过脚，现在又揉鼻子，不由得对他的观感再差了一级。
“诶，威廉，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这儿缺个助手嘛，你听他刚才头头是道的，可以啊，你把他给我吧!”
温如故听了，侧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道：“不行。”
我的第一反应也是：“不要!”
我才不要留在这里，我的洁癖一天就能把我逼死。
“嘿，为什么不要啊?”那狱医不解道，“他不是学化学的吗，我的要求也不高，来个认字儿的就好，他不但认字，还懂得挺多，我这儿的活计比外面轻松……”
温如故打断他道：“正是因为他懂化学，他才不能留在这里。他要是研制危险物品怎么办?”
这话宛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
对啊!我傻啊!这里这么多化学试剂和药品，这里是我的大本营啊!
我立马改口：“我要我要!”
温如故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脸都黑了：“不行，我不批准。”
我转过脸正色对狱医道：“我跟你说，我跟威廉睡过……”
“……”
“他又细又小，十秒必……”16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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