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池瑞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白：“我去找阿姨了。”
贺云洲垂眸，语气有些危险：“我之前说过不允许你去见她吧?”
“我，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她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是的。”
贺云洲脸色平静，眼中却是一片死寂。
自己苦苦隐藏十年的秘密就这样被猛然揭开。
池瑞知道了，他是一个因为仇恨才降生在这世上的怪物。
岌岌可危的世界终于彻底崩塌，所有的脆弱与不堪都无所遮蔽地暴露在阳光下，他的心被灼烧地烈烈作痛。
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女人，为什么不听话好好待在家里??
已然失控的情绪无处发泄，全部都朝着面前那个模样虚弱的男人呼啸袭去。
“好吧，现在你如愿以偿地得知真相了，怎么样，是鄙视我还是可怜我?!”
池瑞的身体瑟缩了一下，有些困惑地，“怎么会呢，我只是希望你能去和她好好谈谈，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她是死是活都已经完全跟我没关系了。”贺云洲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面若寒霜，“你凭什么理所当然地指使我去做这些，是以为自己能像那个女人一样继续控制我的人生吗?”
“不是的。。”池瑞的眼里已经盈满泪水，“不是的，我，我只是想让你得到解脱……”
“这用不着你来操心。”贺云洲冷笑着打断，“我的解脱，就是跟那个女人彻底划清界限，把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都一并丢弃。”
池瑞看着他，语气有些绝望：“那我呢?”
“你?你是她给我带回来的贵人啊，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和现在差不多呢。”贺云洲轻轻地笑了笑，站在楼梯上凝视着他，“她想让我们两个相守一辈子的，那么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池瑞的心慢慢冷了下来。
他像十年前初见时一样，卑微仰头看着他，几乎是不抱任何希望地：“贺云洲，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你曾经……有没有喜欢过我?”
贺云洲面沉如水，默然与他对望。
池瑞觉得，自己一生的情爱都几乎耗尽在这几秒之间。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岂止是面前这几级楼梯，而是万水千山。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贺云洲漠然开口，眼神语气尽是一片冰冷，“对我而言，你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可有可无罢了。”1
池瑞恍然睁大双眼，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淬了毒的利刃一般，狠狠地刺进他的心里。
因为身体畸形遭遇父母抛弃，生而不幸，曾尝尽困苦，然而在他二十四年的生命中，只有两次是被真正伤了心。
第一次，是贺云洲得知他体内有着可以孕育生命的子宫，厌恶地说他是个坏掉的东西。
第二次，便是现在，经过了十年的朝夕相伴，贺云洲仍像是没有心一般，冷冷地说他其实并算不得什么。
于是那颗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上，悄然而蜿蜒地，又新添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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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文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