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还要继续,无论对她而言是不是残酷无情的拉扯,她也不得不面对。
程菲开始变瘦,原本她也不胖,只是有点微微的婴儿肥,如今越发瘦的厉害了,寝室里的女孩说她是“形销骨立”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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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墨那天之后因为工作,去以色列了。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以色列。在等车的过程中,他看到一些军人在路上行走,挎着AK47,一些是上膛的。他波澜不惊的瞄了半天,而其他路人并没有对这些持枪之人给予关注。这也是他在此之间唯一能让他联想到战争的情景的,除此之外这段以色列之行从始至终都让他感到无比安全,完全没有之前想的那样,战争似乎是一个非常遥远的词,与这里的生活格格不入。
海法是地中海东岸美丽的山城,以色列第三大城市,基督教、伊斯兰教、犹太教在这里和谐共生,阿拉伯人和犹太人在这里和睦相处,它是战火纷飞的中东土地上难得的和平家园。每年都有大量的游客涌入这座城市。
非墨结束工作,漫步在这里,站在高处远眺巴哈花园,这座被称作空中花园的地方,是一个年轻宗教的圣地,迎面吹来地中海温暖、湿润的海风。以金色穹顶的主建筑为中心发散,形成19级巨大的平台式阶梯,自山脚至山顶绵延上千米。
不知为什么,他想起那晚在他身下一直哭泣的程菲。
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但是他却未能像自己想的那样,将她与那些和他曾经有过关系的女人一样归类。与喜欢无关只是觉得她很奇怪。
她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反倒是他,刚结束的前几天他还考虑着要不要打电话安抚她,工作一忙就将其抛诸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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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菲回到寝室,看见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夜隽”。
她的心还是狠狠痛了一下,然后她看了半天那个印在心里的名字,决绝的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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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隽刚写完一篇文章,最近他在叶泉的电台名声大噪,约稿的人越来越多。
他有些心烦,终归还是担心她,想了很久,才给她拨了这个电话。
但是从傍晚那个拨出去的电话开始,他就一直盯着手机,直到九点,她也没有回复。于是,再打,却已经关机。
他自嘲的一笑,心里却苦闷起来,明明是想将她狠狠裹进怀里疼爱的,却为什么推开她呢?这种自相矛盾的心情让他难受到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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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就开始闷热了。”程菲寝室里的小妖精嘟囔着嘴,穿着吊带睡衣晃着。
“你呀,五月初开始穿这种,六月还不得扒皮啊?”
“谁说的啊?女人要时刻让自己保持魅力。”
两个女孩正叽叽喳喳的探讨服饰问题的瞬间,整个寝室摇晃了起来。
程菲和小妖精对视一眼,片刻之后两人才反应过来,穿着拖鞋从二楼往下冲。
很快,操场那边传来各种喊声,“地震了,地震了。”
很多年之后,大家都知道这场震级高达8.0Ms的汶川地震。
这是中国继唐山地震之后伤亡最大的,震级最高的自然灾害,5·12汶川地震严重破坏地区超过10万平方千米。截至2008年9月18日12时,5·12汶川地震共造成69227人死亡,374643人受伤,17923人失踪。
程菲的学校在成都,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操场上等消息,有好心的男生脱下外套罩在小妖精的身上,后来,他们成了情侣,当然,那是后话。
直到下午三点,学校里才传来汶川地震的消息。
他们是医科大学,学校里开始响应政府号召,组织志愿者随时准备去救灾。
小妖精和程菲回到寝室,“太好了,期末考试取消了。”
“出这么大事,你就想着这个了。”程菲戳了戳她。
“哎,收拾东西吧。临川医学的我们一定是首当其冲的。”小妖精叹了口气。
“你以为取消考试不用付出代价啊?”
“这代价可不小。”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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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泉比夜隽更快收到消息,“夜隽,四川地震了。”
“哪个地方?”夜隽的心咣当坠落了下去。
“汶川。”
夜隽的手心几乎在瞬间被汗湿,“成都呢?”
“应该也有波及的,具体情况看新闻吧。”
“知道了。”夜隽急忙打开电视,坐立难安,又开始拨打程菲的电话,依然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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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墨刚下飞机,就在机场听到地震的新闻,他急忙拨了军区战友的电话,只说了一句“安排我去,越快越好。”
果然,成都军区是第一批接到上级命令的。
数十个小时之后,非墨和第三批进驻部队一起出发,除了相机和手机,徒步开始往山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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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菲她们是往成都附近参与救援的志愿者。
她当然不会知道,此刻,夜隽也正前往成都。
住院大楼里一遍混乱,灰雾弥漫,程菲眼里看到的大多是惊慌失措的病人。
第一次,她见识到了死亡的余威。
医护救援队分为几组,她们医学院的实习生暂时只需要处理轻伤的病人,并且将重伤的病人分类,然后会有下一队接手。
这是多么可怕的场景,她从未想过。课堂上教授的和如今亲眼所见的完全不一样,哭天抢地,血肉模糊,还有垂死挣扎的,眼泪噗噗的掉着,凄惨的景象令她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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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隽赶到她的学校已经是傍晚了,他辗转打听了好几处,才得知临床的学生已经出发往不同的地点了,他没法得知她去了哪里,只好一个个地点去找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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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墨很想抽烟,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个拍到第一手资料的记者,余震又来了几次。
他自己灰头土脸的,帮着战士们一起,扒出几个埋的尚浅的人,然后他就坐在那有点体力不支了,连续的飞行和徒步让他的胃里空空如也。
还未等找个地方坐下,一个小战士飞身扑倒了他,强烈的震感再次传来。
“咔扎”相机的镜头瞬间被扑倒他的战士碾压成了废品。
“喂”他刚要发声。
一大块水泥板坍塌了下来,将他们两的大半个身子死死压住。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瞬间被死神夺走了。
他的胃里翻滚起来,嘴边咸咸的,大约是头被擦破了,眼泪却猛地冲了出来。
这是他度过的最为漫长的夜晚,一个年轻的战士为了救他,和他一起被压在石板下,然而,他费力的睁开一只眼,看向幕黑的天空,又想起了程菲的眼泪。她为什么哭?是不是和他此刻一样,在缅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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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3至5分钟就有一辆从郫县、双流、都江堰、绵阳等地的救护车呼啸着开入医院内,私家车、货车、旅游车也接连不断地将伤员送到医院。急救中心的门前站满了医院领导、行政人员、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实习生等志愿者、组成一个个救援小组,有序地进行运送、救治。。。。。
“脑外科医生、骨科医生,快!”程菲大声呼叫着。
“轻伤,司机立刻上车,转到三六三医院。”一旁的小妖精也不甘示弱。
如果是重伤员,则立刻由几位护士或医生将病人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送入抢救区进行抢救:清创,缝合,CT检查……
从12日到13日,不少进行抢救的医务人员已经连续工作了近30个小时了。进行缝合的外科医生,为了方便病人,一直保持着半蹲姿势近半个小时,躬着身全神贯注地为病人进行伤口缝合。
就这样,反复重复着这种抬着病人,推着推车,为病人取药,输液挂液体的一连串动作。
到了凌晨2时许,她的脚都硬了,只好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暂时休息。
小妖精嘴里叫着“天啊!我要崩溃了!”但一看到有病人送入,她还是会站起来,加入到抢救行列中。
凌晨3时许,送到医院的病人终于稍微少了些,不少未进行抢救的医务人员都抓紧时间休息。有躺在床板上,坐在地上,趴在桌上,只要几分钟他们就会进入梦乡。然而一旦有救护车的警报声响起,他们全会很警觉地抬起头。全体都犹如机械一般与死神争分夺秒的战斗着,只为多从他手里夺回几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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