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初看着阮思澄走进来。
“你是不是很意外我会在这里？”阮思澄笑嘻嘻地说。
林芷初冷冷地说：“不意外最多就是意外你眼皮上的伤居然还在，也好，你以前单眼皮，这么一来，倒是双眼皮了，你真该感谢我。”
“你”阮思澄想不到林芷初虚弱成这个样子，还这样伶牙俐齿，不由大怒，“你就给我耍嘴皮子吧林芷初，我告诉你，是迦陵让我来的，他让我在这里等着你醒来，告诉你一件事”
“不用了！”林芷初打断她，“我不想听到任何和他有关的事！”
“包括他的孩子吗？”
“阮思澄你要点脸吧，霍迦陵这么一个我不要的破烂货，你捡了去用就行了，没人稀罕，有了孩子不必来另外通知我！”林芷初维系她一贯的骄傲，并不容自己眼睛里泄露半点的怨恨和酸楚。
这种消息，原本应该不能让她再有半分的情绪波动她不允许！
“不不不芷初你误会了。”阮思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慈爱的光辉，“虽然说我确实是怀上了，不过这孩子还小，还没什么动静呢，我说的是，芷初你和迦陵的孩子啊，就那个……”
阮思澄话没说完，一样东西直飞过来，伴随着林芷初的怒喝声：“滚！给我滚！”
阮思澄被迎面泼了一杯水，但是看到林芷初惨白的面孔，心里实在得意，随便擦了一把脸，吩咐道：“进来！”
两个护工抬进来一株高大的盆栽万年青，阮思澄和他们结算了工钱，护工道过谢，退了出去。阮思澄躲在万年前后面，说：“这是霍少吩咐我送给你的。本来他要亲自送给你，可惜有电视台专访，不得不先走一步。”
林芷初厌恶地皱了皱眉：“好了东西我收下了，你可以滚了吧！”
阮思澄诡秘地笑了一下：“怎么林大小姐，就不好奇，这株万年青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不好奇！”林芷初没那么容易上当。
“不好奇我也是要给林大小姐讲解一番的，这也是霍少的意思。”阮思澄绕着万年青走了一圈：“你看，这棵万年青长得多好哪，我是有些年头没见过这么好的万年青了，林大小姐，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滚！”
“不知道林大小姐有没有听说过，最好的植物肥料其实是……”“阮思澄压低了声音，”尸体。这盆盆栽的泥土里，就埋了一副小婴儿的尸体。”
林芷初的眉骨剧烈地跳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阮思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不、这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呢，我知道你不信，不过你想想，如果不是霍少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你怀了孕，又怎么知道那孩子不是那头肥猪，而是霍少的呢；如果不是霍少的意思，我又怎么敢，你说说，我怎么敢？”
“霍少说，这可是难得的好花肥，不能浪费了”
林芷初疯了一样跳下病床，朝她扑过来，阮思澄这次早有准备，敏捷地往后一躲，却发现林芷初并不是扑向她，而是扑向那株万年青，她徒手挖开盆栽的土壤，粗粝的泥石磨破了她的手指。
阮思澄顿时哈哈大笑：“没用的，挖不出来的，用搅拌机打碎了，胎儿的骨头多软啊，还不如猪骨呢。和泥土混在一起，过了好几天了，现在连血都看不出来了……哦我说错了，没有血，就是福尔马林多了一点。”
阮思澄的声音，阮思澄的笑声，像恶魔一样在耳边喋喋不休。
林芷初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肥料，胎儿，搅拌机，福尔马林……她说的是什么，她说的是她的孩子吗？她和霍迦陵的孩子，原本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含在舌尖上，宠得如珠如宝一样的孩子。
被他的父亲
被他的父亲亲手
林芷初觉得她的心在滴血。阮思澄的每句话，都像是刀，一刀一刀地砍在她心上。
她想要砍回去，但是她手上什么都没有，她手无寸铁。
她救不了他！
她救不了她的孩子，她连他的尸骨都保不住！
每个念头都像是毒蛇，钻进她的心里，咝咝地吐着蛇信。
林芷初被细碎的石头和泥磨得十指鲜血淋漓，但是就如阮思澄说的，她什么都没有挖出来，只有一些可疑的小颗粒，也许是、也许是孩子的骨头，还是血肉？林芷初不敢想下去。
“啊”她仰天惨叫一声，昏倒在地上。
林芷初再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她被挪回到了病床上。
她听见阮思澄的声音说：“……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了，等再过几天，就能重新送她回监狱。”
然后是霍迦陵的声音：“那敢情好。”
“那个孩子……”
“……我们走吧。”
声音渐渐就远了。
林芷初睁开眼睛，昏暗的灯光下，阮思澄整个人都挂在了霍迦陵身上，两个人言笑晏晏，身影在路灯下越拉越长。
林芷初强行把自己的目光拉回来，就看到床头的万年青，郁郁葱葱，底下埋着她孩子的尸骨，被搅拌机打碎的尸骨。
林芷初面无表情闭上了眼睛。
她要报仇。
不管她是不是有足够的力量，她都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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