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欢的闺房。
凌天成和盛翊卓随意的坐着,紫沁忙去张罗了茶,这时兰心也找到大夫来,凌若欢赶忙说道:“劳烦大夫去看看红蕊,她还在昏迷着,紫沁蓝心,你们去帮忙,不必过来伺候了。”
“小姐身上也有伤,还是先给小姐看吧。”紫沁焦急的说道。
凌若欢摇头,道:“先去看红蕊,我没事,再说了我还要与三皇子和爹爹说说话。”
“怎么可能没事,刘嬷嬷一棍子打中了小姐的后心,这奴婢是看的真真的,小姐都吐血了。”兰心也不肯依。
“欢儿你吐血了。”凌天成惊呼出声,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对刘嬷嬷和她背后的皇贵妃恨之入骨,他的欢儿何曾得罪过她们,他又马前马后的为大皇子出了多少力,结果皇贵妃居然借机生事,让一个奴婢来殴打羞辱他的女儿,这对母子怎么如此心肠歹毒。
盛翊卓也是恼的,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眼中的戾气愈发的浓烈,甚至还有隐隐的杀气闪过。皇贵妃?刘嬷嬷?很好,他记住她们主仆二人今日的所作所为了,日后定叫他们加倍奉还。
“爹,我没事。”凌若欢低声说道,她不想让爹爹和三皇子担心。
“大小姐,还是让老夫给你把下脉吧,身子要紧。”大夫在旁边恭敬的说道。
“让大夫瞧瞧吧,万一有点什么事可就不好了。”盛翊卓也在旁边淡淡的说道。
“好。”凌若欢听话的点了点头,乖乖的伸出手去让大夫把脉。
凌天成在旁边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心中竟有些吃味,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简直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这不,对欢儿来说,三皇子的话比他的好使呢。
大夫给凌若欢把了脉,又看了一眼她胳膊上的伤痕,当然了其余地方的伤痕他也不方便查看,不过想来和胳膊上的都差不多,看完伤后,大夫说道:“还好不是什么重伤,身上的只是皮外伤,回头上点药,过几天就好了,至于吐血,就是那一棍子打在了后心窝上的缘故,我给小姐开几服药,小姐按时服药就无碍。”
“有劳大夫了。”凌若欢客气的说道,“烦请大夫去给我的婢女瞧瞧,紫沁,兰心,你们带大夫去。”
“是。”两个婢女领命,带着大夫离开了房间。兰心心系红蕊的伤势,走的极快,紫沁却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一副不愿离开的模样,走到房门口时,她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向盛翊卓飘去,心中竟是无比的失落。
两名婢女和大夫离开后,凌天成一次又一次关切的问女儿的伤势,凌若欢其实是想和盛翊卓说说话的,便心不在焉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
凌天成这等岁数岂会连女儿想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欢儿啊,爹还有点事要先离开一下,你陪三皇子说说话。”
说完,凌天成冲着盛翊卓微微躬身行礼,然后便快速离开了。他还是不要在这里碍眼的好,至于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不会影响不好,他相信他的女儿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凌天成走后,留下盛翊卓和凌若欢单独相处,凌若欢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哪里和一个男子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何况这个男子还是她一直心仪的那个。其实说起来,两人好像真的没有过什么交集,除了两年前梅树下的一面之缘,就是今日了,算起来他们也只能算是比陌生人熟悉那么一点,一时间,凌若欢窘的手足无措,连头都不敢抬。
她这副娇羞的模样落入盛翊卓眼中,他竟是出奇的受用,他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尤其是这份害羞还是因为他。
不过总得说点什么,不好一直这样忸怩下去吧,盛翊卓身为男人,自觉的先开了口,“还记得两年前宫中相遇,你邀请我来府上看红梅,可惜没过几天我便去了战场,一直未能有机会。今日终于来了,红梅也败了,不过也不打紧,有败的时候就有开的时候,等今年冬天咱们再回来赏红梅也不迟。”
盛翊卓先说了话,凌若欢心底的胆怯便少了些许,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小家子气,她努力的镇定下来,笑着说道:“我听说三皇子府上种满了红梅,可是真的。”
“你别叫我三皇子,我听的别扭,叫我翊卓吧。”盛翊卓答非所问,淡淡的一笑,说道。
凌若欢脸又红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盛翊卓接着说道:“我府上确实种满了红梅,再过二十天你就能看到了。”
再过二十天?凌若欢欢喜的抬起头来,看了盛翊卓一眼后又羞涩的低下头去,心中是无限的喜悦。是啊,再过二十天,她就是他的妻子了,她就可以住进他的王府,走遍府中每一个角落,看尽院里每一株红梅。
一时间,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这一次盛翊卓不知为何,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而是好整以暇的喝着茶,偏偏一双桃花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眼中闪着邪魅的光芒,真真是可以勾了人魂魄去的。
被看的几乎失了神智,凌若欢甚至在心里暗暗腹诽道——谁说只有女人才能当祸水,这男人祸害起人来一点也不输给女人好吗。
盛翊卓貌似刻意的蛊惑反倒激起了凌若欢的好胜心,她决定不能老是这么害羞胆怯下去,否则将来成婚后如何相处,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他们早晚是要共同生活朝夕相处的,甚至还要做比坐着说话亲昵的多的事,她总不能一直这副样子。
于是,凌若欢飞快的思考着,努力寻找着话题,刚刚说什么了,两年前邀请他来府上赏梅,可他因去了战场未能赴约,对了,想到说什么好了。
凌若欢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关切的问道:“你在战场上呆了两年吗?”
“不止两年,”盛翊卓声音中带了丝愉悦,因为这丫头终于敢主动说话了,这份惊喜实属难得,“在咱们见面之前,我刚从战场上回来不久,那时候呆了多半年吧。”
“你在战场上可有受伤?”凌若欢担忧的问道。
盛翊卓淡淡的说道:“刀剑无眼,自然受过伤,不过都是些皮肉之伤,不碍事的。”
可凌若欢还是满眼疼惜,追问道:“真的不要紧吗?”
盛翊卓脑子里瞬间冒出一句话——成亲后你亲自看一看就知道要不要紧了。但是这句话被他咽回了肚子里去,凌若欢可不是他平日里结交的那些风尘女子,可以肆无忌惮的和他说些有伤风化的言语,他刚刚的那句话若是说了出来,只怕凌若欢非得被气哭了不可。
他只是轻声说道:“不要紧,早就好利索了。”
“三皇子…….翊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凌若欢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这会儿犹豫着开口道。
“说吧。”盛翊卓道。
“你喜欢红梅,可是因为你的母妃?”凌若欢一边小心翼翼的问着,一边偷瞄盛翊卓的脸色,她虽然不太清楚他母妃的事,却也知道此乃宫中的忌讳,也是盛翊卓心中永远不能言说的伤,她这会冒然问出来,真怕他会生气。哎,应该忍住不问就好了。
盛翊卓并没有生气,而是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凌若欢,他没想到她会问他母妃的事,他还以为这事无人敢问呢。眼前这个看起来总是怯怯的女子居然有胆子问他母妃,而且他能感觉的到,她有此一问绝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关于他的事,也是关心他。
他没有丝毫的反感,他甚至很乐意和她分享这个秘密,因为他觉得和她聊自己母妃的事,能抚慰他那颗残缺的心。
只不过......
盛翊卓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对,我母妃生前最喜欢红梅。其实她活着的时候,我并不喜欢红梅的,你也知道,男人喜欢梅花总感觉怪怪的,可是她死后,我就疯了一样的喜爱红梅,因为我觉得这些红梅就代表了她,我总的找点什么与她相似的东西来寄托思念,只要有那些红梅在,她就不曾离开我。而我只有爱着红梅,才算是一直念着她,她来到这世上一遭,总是要留下些什么的。”
说着,盛翊卓眼中便有了忧伤,虽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凌若欢捕捉到了,她心疼的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想起过世的母亲,他心中一定难过了吧,都怪她不好,非要提及他的伤心事。
不知如何用言语安抚心爱的男人,凌若欢唯有鼓足勇气,缓缓将自己的手伸向他的手,然后轻揉的覆盖上。
那一刻,两只手贴在一起,肌肤紧挨着肌肤,彼此身体的温度毫无保留的传递给对方,两人心中都是止不住的颤栗。
尤其是盛翊卓,他心底里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些年他一直放浪形骸,拥有诸多红粉知己,其中大半都与他有过肌体之亲,所以只是简简单单的握女人的手,对他来说简直像过家家一般。可是这一次的感觉略有不同,凌若欢的柔夷握住他的手,细滑的肌肤像是羽毛一样轻柔,一直在不断的骚弄着他的心,她的掌心微凉,竟有神奇的安抚作用,带给他那颗滚烫的灵魂一丝清凉的慰籍。
最重要的是,只是这轻轻一下,他心底里的戾气便瞬间消退很多。每一次在回想母妃时,他的心都会被刻骨的仇恨和愤怒控制,有时严重了甚至要靠杀人才能平息,渐渐的,他愈发的不受暴戾情绪的控制,他一次次的被体内迸发而出的残暴和戾气所操控,几乎到了无法自拔不能自已的地步。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任由这种情绪发展下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只怕到时他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一个没有心的冷血杀人狂,他并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不记得有多少次,他试图找寻控制体内戾气的方法,不管是像饮酒作乐这般愉悦的行为,还是如杀人这样残虐的举动,他统统都试过,可却收效甚微。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体内的戾气愈发的浓重愈发的不受控制,甚至快要到了那股戾气反过来操控他的地步,他感到了恐惧,这是自他亲眼目睹母妃被赐死之后又一次感觉到恐惧。
可是今天,就在她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手上时,他心里因提及母妃升腾而起的戾气竟被瞬间舒缓,然后慢慢的消失。
这种力量太过神奇,以至于连盛翊卓本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怔怔的看着凌若欢,凝视着她温婉恬静的容颜,感受着她柔夷下的温度和触感,心中升起异样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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