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一边的副官身上,宋氏眉心一跳,冷声朝一旁的副官道:“你留在园外,任何人不得进来。”
那人忙一拱手,恭敬的道了句“遵命”便退了下去。
南梧见四下无人,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听说世子受伤了?”
宋氏垂了眼,眸底闪过一丝浓烈的恨意,颤声说道:“阿笙他,中了毒箭……”
慕桓笙,陵王府的世子爷,是宋氏唯一的儿子,亦是陵王最厌弃的儿子。
她竭力的压下声音里的哽咽:“妾自知不该来扰姑姑,可是妾实在没法子了。当年王爷包庇那个毒妇,如今更甚,皇储之争愈演愈烈,王爷眼下怕是要帮着那孽障除掉我儿了啊姑姑……”
南梧眼也未抬,嘴角划过一抹嘲讽的笑,带着几分不耐,打断道:“当年你求到我身前时,说了什么话,你可还记得?”
闻言,宋氏遍体生寒,面上血色全无。
她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些话,她一字一句都不敢忘啊……
只要姑姑出手相救,妾此生此世都不会再来寻姑姑,亦不会让那些腌臜的皇室之事来扰姑姑清净。
“姑姑,妾也是别无他法了……”
“原来,你还记得……”话虽没说完全,可是其中的深意,却足够让人听明白,这个忙她不愿意帮,这险,她也不愿意犯。
宋氏似被抽去了浑身气力一般,“噗通”一声瘫跪在她身前,她颤着手拉着她绯红的裙裾,哑着嗓子恳求道:“姑姑,如可赎兮,人百其身。只要我儿平安,我死后愿永不入轮回,生生世世,为奴为婢……”
南梧低头看着她,轻谩的目光里带着些微的怜悯,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热泪:“值吗?你明知道,他不过是个无心的偶人罢了。”
宋氏苦笑道:“姑姑,可他……是我儿啊。”
“何必自欺欺人呢?!”南梧直起身,目光中带着几分悠远苍茫,“当年那个孩子早就入了轮回,如今这个,不过是你自己的执念。”
“是,妾是在自欺。可若不是阿笙,妾和妾的族人早就黄沙埋骨了。阿笙他是妾养大的,姑姑不是说过,偶人以情为饲,若不倾注心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长大吗,可如今,妾已将他养成翩翩少年郎了……”
半晌沉默,南梧叹了口气:“罢了,多说无益,你且先起来吧!”
宋氏眼中闪过一瞬绝望:“姑姑还是不愿出手么……”
南梧失笑的摇了摇头,颇为无奈道:“带路吧,我去看看他。”
“谢姑姑大恩!”宋氏一时悲喜交加,慌忙起身,连脸上的眼泪也顾不得,疾步带她进了东厢房。
宋氏知道,只要南梧松口,她的阿笙便保住了。
记得十二年前,初见南梧时,她似乎也是这般模样,待人疏离,却又慈悲。看似冷漠无常,实则最温柔不过。
那时候,她带着满腔的仇恨与绝望,周身狼狈,抱着阿笙被豺狗啃食残破的尸身,小心翼翼的跪在她面前:“求姑姑卖给妾一个阿笙。”
她还记得南梧当时问她的第一句话,她说,“手上的伤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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