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怎么还派出所打电话了呢?
江宴拿了包就要往外走,连光济伸手拦了他一把:“宴宴别着急,不是什么大事,办案民警恰好是你堂哥,我已经让司机开车来接你了。”
“为什么要让司机来接我?”他想难道不是他们直接从这里出发去更快吗?
果然,连光济揽着他的肩膀把人拉到一边,低声跟他说:“宴宴,是这样的,你看你妈妈吧,这好不容易答应我出来泡温泉——”
江宴瞥他一眼:“这是造人计划?”
连光济像是被当众揭发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江雯目光如炬的注视下把江宴拉着就往门口走,用更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让他小声点。
“要真是这样那更好了,可这问题吧——”
江宴想了想,又一次打断他:“爸,我是这么想的,我打小奶奶没抱过我,再有个弟弟妹妹让奶奶满足一下抱孙子这个愿望也还不错,在尊重我妈意愿的前提下,我可以帮你劝劝我妈,但我只有一个条件。”
连光济眼中一亮,说:“什么条件!”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江宴问。
“只要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爸爸都答应。”
江宴轻咳两声说:“先欠着,我还没想好,不过就这么说定了,你也不能反悔就是了。你要是反悔,我妈可以带着第二个‘球’跑。”
“你小子还威胁我!”连光济回头看了正收拾东西的江雯一眼,咬牙道:“行行行,答应你答应你!”
最后江宴心满意足的坐上他爸司机开过来的车,唤醒手机屏幕看了一眼,给他堂哥打了电话。
和司机到了派出所,江宴一眼就看到怒气冲冲坐在凳子上的席之空。
他面前是一个盒饭,警察的办公桌上立着一个唢呐——一个唢呐,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唢呐?
江宴先和他根本没见过的堂哥打了个招呼,而后拜托司机去办手续,他特意叮嘱司机,千万不能留下一点点痕迹,就算根本没有立案,连记录都不能留。
他站在席之空面前低头问他:“怎么了这是?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好消息?”
席之空又气又委屈,抬头说了个我字就说不下去了。
于是江宴坐在他身边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又问了一句:“跟我说说,刚刚他们怕我着急没告诉我,赶紧的。”
“我要是攒够了钱一定要搬出那个破楼!”没由来的席之空先发了个誓,随后指着那个唢呐说:“他下次还打鼓扰民,我墙都给他砸了唔——”
江宴看了眼旁边的警察,一把捂住席之空的嘴悄声说:“你给我小声点儿!”
席之空掰开他的手,想起身又被江宴按回了椅子上。
“小宴是吧?”堂哥处理完,坐在办公桌前朝他招招手,他拉着席之空一起过去。
“没什么事,你同学啊——”堂哥看了眼席之空,实在是憋不住笑,把唢呐拿在手里掂了掂,又说:“肺活量不错,这玩意儿能吹响不说,还能吹一下午。”
江宴:“......?”
席之空抬头看一眼唢呐,又看了看江宴,难掩的怒火终于窜上来打开了他的话头:“不是,警察叔叔,那,那我家楼上那小跳蛙你们办不办啊,不能就处理我啊!”
“小孩子家家的火气这么重!我们已经批评教育了,要不是我们到了你还拿着唢呐那么凶,你也不用来这一趟。”堂哥把唢呐还给席之空,转而对江宴说:“你这同学,楼上打鼓吵着他了,也不知道去哪借了一把唢呐,跑到管道口对着楼上吹了一下午,结果人家报警了。”
江宴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席之空身上,他上下将人打量了一遍,半天憋出一句:“你...累不累?”
车上。
席之空靠在靠背上累得不想动弹,脑袋因为下午那阵耗氧过度而晕乎乎的,隐隐作痛。他看着窗外褪去的街景,怀里抱了个唢呐,看上去疲惫又可怜。
司机把两人送到街口就走了,江宴给江雯打了个电话,然后硬是把席之空给拽到了家里去。
刚进门席之空就钻到了他房间去,一头躺倒在床上闷在枕头里含糊地哼哼,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江宴迅速洗了个澡,出来看见那人已经快睡着,眼皮一抖一抖的睫毛跟着煽动。
他看了眼时间,一手擦头发,一手拿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转身进了江雯给他挤出来的小书房。
手肘撑着下巴发了会儿呆,手里的笔转得飞快,江宴回头看了眼对面房间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席之空,整颗心突然软得像在云端滚了一圈。
能够像现在这样陪着他——或者说是他能在自己身边,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长时间?
三年后就是高考,就像一个仪式,一个让他一定要做出些什么抉择的仪式。
初中时候一不留神就和他分别三年,虽然也能常见面,可他就像中了邪,只要不是朝朝暮暮,那都只能算是如隔三秋。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对席之空这种难以言表的感情,甚至来不及他细想就随着青春期的躁动愈演愈烈,有了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席之空对他这种隐秘的情感自是一无所知,在他多次“夺人所爱”后一心一意的把他当情敌了。
一开始还是巧合,到后来就全成了他的手段。
写了会儿物理作业,江宴看时间差不多就去厨房把饭菜放进了微波炉。
他设置好时间回房间叫席之空起床吃饭,抬腿在他小腿上踢了踢,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醒醒,吃饭了。”
他手里端了杯水,往床边走两步喝了一口,又抬腿蹭他的腰。
席之空就跟后背长了眼睛似的,翻个身躲开了江宴的脚。
这一躲不要紧,江宴脚上不着力,当场劈了个叉,一条腿搭在床上,一条腿半跪在地上。
他手里的水全数洒在席之空脸上,比什么都好使,人立刻醒了。
“卧槽!江宴你有毒啊!”他慌乱起身用手抹干眼前的水珠,眯着眼睛找了一圈好像没看到人。
江宴这会儿才缓过来,痛得直抽气,咬牙低声道:“你他妈的才有毒吧......”
席之空眼前终于清明了,他转身看到劈叉的江宴,皱眉说:“你表演什么杂技呢?”
“我表演你——还不快给我拉起来你后半生幸福就命悬一线了…”后半句话他是咬紧后槽牙说的,席之空听得不真切,于是凑近问:
“你说什么?什么命悬一线?”
江宴朝他勾勾手,等人凑到跟前了,他缓缓说:“把哥拉起来......”
席之空把江宴拽起来,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笑了五分钟,然后头发湿漉漉的去洗了个澡。
出来以后坐在餐桌面前他还在笑。
“哎不是我说啊,你——你等着,我给你发个表情包,你刚刚真的,哈哈哈哈哈!”席之空边说边掏出手机点开对话框给江宴发了个表情包。
江宴点开,对话框里一个火柴人正在劈叉,上书“我给你劈个叉吧”几个大字。
他黑着脸锁了手机屏,怒给席之空夹了一大筷子青椒,“都给我吃了,别浪费!”
对面的人放下筷子捧着手机笑得难以自持,连连说可惜。江宴问他可惜什么,他说可惜没拍张照。
江宴没脾气了,在他脑门弹了一下,收拾了碗筷把人抓进书房。
他把一张试卷拍在桌面上,开了台灯用笔圈出几道题,说:“把这几个题做了,二十分钟,多一分钟背一个单词。”
席之空撇撇嘴小声叨叨:“小气。”
江宴转着笔心想你还没见过我更小气的样子,看了眼时间开始计时。
席之空写题,他就拿着花名册分学习小组,思索着该不该把孙晨轩蒋哲辉和贺星这三个傻逼划到自己组里。
江宴想,这仨间歇性的有毛病,就喜欢拿他俩“情敌”说事儿,可毕竟他们成绩都还不错,要是分进来,那肯定对席之空学习方面有很大的帮助,但这真是分成一个组吧,这万一要是哪句话不对劲不知道他们又要作些什么孽。
思来想去,江宴最终把这三个人拆去三个不同的组了,席之空留给他自己辅导就行,无关人等还是退下的好。
周一一上课他就把学习小组的名单交给了陈旭聪。陈旭聪做了个微调,上课之前留了几分钟说小组的事。
“同学们,运动会大家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接下来在学习中也希望大家保持干劲,保持这股势头,连创佳绩。我特意委托学习委员做了一个分组出来,从今天开始我们成立十个学习小组,每个小组六个人,一个组长一个监督员,下课了学委把名单贴出去,大家看一下。”
席之空想都不用想,江宴肯定把他俩分一个组了,下了课他就趴在桌上睡觉。
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孙晨轩就跟身后有千军万马似的,气势汹汹地冲到江宴座位上,把人按在桌子上恶狠狠地说:“江宴!你为什么把我跟蒋哲辉分成两个组了?!”
江宴闷声道:“我看你俩总吵架,以为你俩关系不好呢。”
“你有病啊我俩关系怎么样你不知道?!”孙晨轩怒道。
贺星从他们身边路过,靠在席之空的椅子上问:“他俩啥关系啊宴宴?”
宴宴这称呼江宴只从他爸妈嘴里听到过,他抓着孙晨轩的手腕抬起头来,“贺星,你叫我什么呢。”
“这不挺好听的么,宴宴,宴宴?”
孙晨轩立刻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摇摇头瞥了一眼贺星,嫌弃道:“你怎么gay里gay气的。”
“嗯?我哪里gay里gay气了,轩轩~”
江宴被贺星的恶心解救了,孙晨轩去追他,他慌不择路逃跑的时候踩了蒋哲辉的鞋——要知道,蒋哲辉的鞋四舍五入就等于他的命。
等贺星衣衫不整的回来的时候,席之空叹息着摇头,拿起刚刚他忘在自己桌上的手表,憋笑说:“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剩下这块儿表了。”
下午班会课陈旭聪特意留给各个小组选组长和监督员,全班打散了按照分的小组坐,江宴把小组成员召集过来,非要和席之空挤在一处。
他翻了翻笔记本说:“我建议是选席之空同学当小组长,大家有什么意见?”
除了席之空本人,这一建议全票通过,剩下四个人还积极推选江宴做监督员。
席之空死心了。
面前的四个人脸上写满了“看好戏”这三个字。
因为算上秦玲书,江宴和席之空在别人眼里成为“情敌”已经是第四次了。席之空为什么开学两个多月喜欢四个人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先后“喜欢”的四个人纷纷通过这样或者那样的方式表达了更看好江宴的意愿。
除了秦玲书。
这是个误会,席之空准备给秦玲书写情书是没错,他也毫不掩饰的天天献殷勤,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人看到江宴向秦玲书告白或者示好过,所以当两个人的“绯闻”传出来的时候,秦玲书本人也很蒙。
她正莫名其妙,江宴却已经将计就计演开了,把席之空一颗玻璃心捏在手里,时不时地挠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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