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良心啊。
这人怎么这么冷血,比我的血都冷。
好歹我是你的恩人,就算不至于是救命恩人,你是不是应该自觉一点,说声谢谢什么的。
人家这都快死了,你想的竟然是,熬蛇汤?
难道你保持这么人神共愤的容貌,是因为总是食人肉,喝人血?太残暴了。
不过,这汤肯定是大补的,怎么说我也一万八千岁了。2
“三爷,我不会死的。”我说,朝他摆摆手,陈自恋就把我推进了手术室的门里面。
陈自恋指挥着医生护士,说着我听不清的术语。
“你忍着点,我需要检查。”他看着我说。
我点头,满是带血的手摸了摸小腹,这孩子跟我是特么真没缘分啊。
陈自恋露出一个特别好看的笑容,“忍着点,我不上麻药,只要你内脏没损伤,我就给你缝合上,有点疼。”
“为什么不上麻药?你是人吗?”他的手还没碰到我,我都能感到火辣的疼痛。
“影响孩子的发育,你不是还没决定是不是要打胎吗?”他的声音很温柔,耐心的跟我解释。
我决定了吗?我没决定吗?
现在这情况,我也不知道了,“好。”
我的身体越来越冷,冷的直冒汗。
陈自恋拿着彩超的探头,按着我的皮肤查了半天,疼的我快晕过去了,“还好,肾脏没有受伤,只是伤了一根静脉,别担心,我给你接上。”
他往我嘴里塞了一根塑胶棒,前一秒钟我还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后一秒钟就知道了。
我咬着塑胶棒,牙齿跟着打颤,太疼了。
有些液体从额头流到我的眼里,像是进了很多沙子。
这让我想起了很早以前第一次蜕皮,我的皮肤很嫩,所有的同伴都羡慕,鳞片若有似无,看似没有缝隙。
可谁又知道,蜕皮的时候,像是把皮肤活生生从身上撕下来一样。
别的蛇蜕皮过程都是一步步老化,然后像脱衣服一样,没什么感觉的。
可是我的皮根本不老化,时间到了,真的是一寸寸剥下来的。新生的鳞片带着血液,我就偷偷一点一点舔干净,也不让人看到我的可怜相。4
“好了,十二针,我缝的很细致,很漂亮哦。”
他的这句话,简直就是对我的救赎,松开牙齿,塑胶棒已经快被我咬断了。
“三爷还不知道你怀孕,反正还有时间,我建议你先把伤养好,毕竟流血很多。”陈自恋的语气难得正经温和。
“好。”我轻轻地点头,陈自恋的话不无道理,我要是同时打胎,估计真的要命。
都怪我,来这个世界之前,忘了问土地老爷,时间是怎么算的。
“说真的,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看似软不拉几的蠢猴子,有股子坚强的狠劲。”陈自恋笑着看我,我白了他一眼,“行了,睡会吧,我推你出去。”
他有没有给我用什么药,我不大知道,因为我很快就睡着了。
身上很冷,手上也很冷,却被一双温厚的手掌包裹着,慢慢变暖。
粉色的光线刺激着我的眼角膜,眯着一条缝,我看见坐在我身旁的中年男人。
活着呢,我还活着呢。
这下好了,不用担心土地老爷会不会四舍五入的把我这一年多的人类生涯抹去。
所有的时间还是接着计算。
最重要的,我还能看到这个男人。
我的双手被他的大手包裹着,手背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厚茧,三爷摸刀摸枪,从来不含糊。
“醒了?”
耳边又不耐烦的声音,让我不得不睁大眼睛,眯着眼睛笑,“谢谢三爷救我。”
你不谢我,我谢你。
你没有感恩的自觉,我表明姿态,鄙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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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文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