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睡了吃,吃了睡,自以为睡得天昏地暗,极其腐败,可是心中阶级斗争的一根弦一直牵着,几乎是稍微有点清醒,就伸手看都不用看把手机开了。结果,手机没叫,床头座机不屈不挠地响起。知道她这儿电话的人没几个,她连忙将座机接起。
没想到里面传来的居然是蒙总的声音。“小苏,在睡觉?很不好?为什么不在医院待着?”
“还行,医院不舒服。蒙总回来了?”明玉顿时一激灵脑袋全醒了,忙坐起身来,“明天……要我上班吗?”
“我能不回来吗?我本来想多拖几天谈个好价,现在大本营给我乱成这样子,我能安心吗?明天白天你不用来,我处理几个人。晚上我找你谈话,你把晚上时间空出来等我电话。”
“行,但别太晚,最近精神不济,真话。”
“我那儿有根野山参。明天拿来给你。”
“不用,我又不是要吊性命的老太爷。谢谢蒙总,我这两天好吃好睡养好了就行。”
蒙总忽然问了一句:“你家里不是一个人吗?谁伺候你?”
看来绯闻还没传到蒙总的耳朵里,明玉看看紧闭的卧室门,笑道:“自生自灭啦。”
蒙总不是个八卦的人,听明玉这么说便信了,道:“你多吃多睡。回头我让柳青也回家睡觉去。不行,柳青这人放回家只有更累,不能放。”
明玉听了只会笑,却不得不承认蒙总说的是事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柳青闲下来就会玩花样。放下电话后下去,见石天冬不在。到处找一圈还是没人,明玉心中有些失望,也是,她自己睡觉,怎么能要求别人无所事事等着她醒来?何况石天冬是个脚底装弹簧的大活人。
但她还是忍不住给石天冬打电话,石天冬一接起就大声道:“你醒了?我立刻过来。”
明玉别扭地说了句:“你忙的话,别过来了。”
石天冬笑道:“我来看一下我妈,我这就过去你那儿。”
明玉想了想,道:“带几瓶啤酒来。”
石天冬答应,想到明玉晚上可能要与他煮酒论英雄了。两人至今几乎还是陌生,明玉尤其不知道他的底细,他准备今天都跟她好好说说。
石天冬很快回来,从被他塞满的冰箱里取出材料,做了几个下酒小菜,让明玉缩着手旁边站着,他一个人动手将桌子椅子搬到门外,面朝大海,喝酒吃肉。这才由得明玉动手放碗筷,因为很明显地,又一觉睡下来,明玉的气色又恢复不少,可见她平时又瘦又白都是累的。他还是回头再去洗一把手,免得明玉嫌他腌臜。
石天冬坐下就给明玉倒酒,一边还说“你少喝一点,喝个意思就行”。明玉感觉自己现在状态还行,就伸出一个指头将瓶口下按,非让石天冬给自己倒了满杯,嘴里不由问了句:“你回父母家都不吃饭了再来?”
石天冬笑道:“是母亲家,不是父母家。我爸妈以前是养蜂的,我一到暑假寒假就跟着他们天南海北地走,去过不少地方。听说我刚生下来时候白白胖胖,后来养蜂晒黑后就没恢复过来。那时真好玩,爸妈放蜂,我骑车到处玩。爸妈很恩爱,我是他们心头的宝贝,那段时间是我最好的时光。”
“但是?”明玉听出有什么不对。
石天冬喝一口酒,吃一口菜,才说了下去,“那时候爸爸最喜欢在旷野里唱一首歌,《爸爸的草鞋》,你听过没有?”
明玉摇头,笑道:“我是个很贫乏的人,一头钻在钱眼子里。”
石天冬笑道:“你是我妈心目中认为的最踏实的人。她总说我心太野。可惜我唱歌跟敲破锣似的,否则我唱给你听。那首歌第一句是‘草鞋是船,爸爸是帆,奶奶的叮咛载满舱,满怀少年十七的梦想,充满希望的启航启航’,我爸正好是十七岁就出门放蜂。后来回家娶妻,就像歌词里面说的,‘多了妈妈来操桨’。爸爸每唱起这首歌的时候,妈妈在一边就笑得跟蜜一样甜。后来爸爸干脆将第一句改了,改成‘爸爸是船,妈妈是帆’。但这首歌唱到我上高中,爸爸在一起车祸中去世了。养蜂人一直在路上,死在路上却不是养蜂人心中的归宿。然后,妈妈带着蜂箱回来,不再养蜂。”
“我家死的是妈,今年年初才……年初去世的。”明玉说到后面才想到语气甚是不恭,忙改了。
石天冬喝了一大口,神色如常地道:“我妈回来不到一年,改嫁了。我很想不明白,自暴自弃了。结果大学没考好,吃老本考了个水产学院。我想我妈改嫁无可厚非,可是才一年不到,半年多一点,她那么快就能在心里接受另一个人?我后来一直不肯回家,不愿面对那个后爸,自己打工找生活。有些经历后才想开了。妈是我的妈,我是我,她再婚不影响我是她儿子。不过我现在还是不适应有后爸的家,但只要有时间常会去看看妈。今天没吃饭,留着肚子来你这儿吃。呵呵。”想起妈埋怨他这是找了媳妇忘了娘,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明玉听了问:“你妈不给你大学生活费?”
“给,但我拒绝了,我那时要争口气。你不知道我那时候特别冲,再加上一帮父亲家的亲戚挑拨,搞得我妈那时候日子过得挺艰难的,都是我干的坏事。你大学好像也是打过工吧。”
明玉佯笑道:“这是我跟你唯一的共同点,我大学开始生活自理,家里不再提供支援。不过,十八岁,成年了,该自己养活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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