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往后余生》改编自匪我思存小说《爱你是最好的时光》,这是一本非常甜宠的言情小说,小说的男女主角是聂宇晟,谈静。东远集团董事长的独子聂宇晟学成归来,成为当地医院炙手可热的心外科医生。所有人都好奇,这样一个高帅富为何会选择从医。也许只有聂宇晟自己知道,七年前是什么改变了他。七年来,聂宇晟设想过无数次自己与昔日恋人谈静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再见时,他成了谈静儿子孙平的主治医生,生活再次让曾经相恋的两个人有了交集。
谈静回到病房后,就找到了值班室。聂宇晟正跟一个医生在说话,她站在值班室门口,好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似乎又快要没有了。幸好聂宇晟一抬头看见了她,她的声音里还带了一丝怯意:聂医生,我想跟您谈谈。
另一位医生知道她是病人家属,于是拿着东西出去了。聂宇晟像是对所有病人家属一样冷淡而礼貌:请坐。
谈静坐下来,她习惯性地绞着手指,每当她犯愁的时候,她就会有这种下意识的小动作。现在她的手指肚上有薄茧,指甲坑洼不平,没有光泽,旁边还有倒刺。这是缺乏维生素和营养不良的表现聂宇晟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她的手指上移开,公事公办地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申请CM公司的补贴,我想尽快给孩子动手术。
聂宇晟有微微的错愕,他掩饰地打开手边的一份资料,目光却落在某个虚空的点上:你考虑好了?手术风险你非常清楚。
我考虑好了。谈静心一横,我没钱做常规手术,短期内也筹不到做常规手术的钱。就申请项目补贴,现在孩子这个样子,我拖不起了。
聂宇晟终于看了她一眼,她眼底有盈盈的泪光,瞳仁倒映着他的脸,非常清楚。自从重逢之后,他胸口一直像压着一块大石一般,缓不过气来。起初他只是恨,恨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若无其事,过着完全跟自己无关的生活。后来恨意渐散,余下的只是无力,对自己的一种无力感。
谈静却似乎不太想和他目光相接,她低下了头,就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聂宇晟看到她发顶间银丝一晃,头发里面夹杂着很醒目的一根白发。她竟然有了白头发。
他怔怔地看着那根白头发,谈静比他还要小三岁,她今年不过二十七岁,竟然有白头发了。
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或许还在跟男朋友撒娇,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或许还在跟闺蜜逛街忙着买新衣买奢侈品
他看着那根白头发,心里一阵阵地难过,可是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从桌上的一堆资料中找到那份申请表格,他说:你把表填一下,最后的签名,要按上手印。
谈静接过那张表,她的手指在发抖,聂宇晟正要缩回手,突然看到一大颗眼泪,落在表格上,眼泪落在纸上,迅速地洇润开来,像是一朵凄凉的小花。这已经是短短两天内,她第二次哭了。不,第三次,今天下午的时候,她还躲在洗手间里,一个人哭过。
聂宇晟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有一刹那,他几乎想要伸出手去,抚去她脸上的泪水。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不能做,他撒开手指放开那份表格,就像是突然被烫到了一样。谈静抬头看着他,她的脸上全是泪痕,她问:聂医生,我想最后问你一句,如果如果身为医生,你是否建议,做这个手术?
他嘴角微动,最后却强迫自己,以职业的冷静和理智来回答:根据病情的现状和你们的经济状况,我建议你接受补贴,尽快手术。
谈静的头一点一点地低下去,低到不能再低。她声音小小的,像是寒风中火苗的余烬,飘摇得几乎令人听不清楚,她说的是:谢谢您。
谈静拿着那份表格,起身往外走去,她的脚步沉重得近乎蹒跚,她的背微微佝偻着,像是背负着一个无形的、让她无法承受的重负,聂宇晟突然觉得,她可能会一夜之间头发全白,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追上去对谈静说,不要做这个手术,比常规手术风险更大,你还是想办法筹钱去。
可是她是筹不到钱的,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连孙平的住院费都是别人替她付的,刷卡的凭条订在病人的资料卡上,信用卡支付,支付人签名是盛方庭。盛方庭凭什么帮她付钱?孙平住院,难道不应该是孩子的父亲想办法筹款吗?谈静永远比他想像得要复杂,盛方庭,她的上司,凭什么替孙平付几万块的住院押金?
也许她选择贴补方案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如果她选择传统手术方案,说不定那个盛方庭会慷慨地掏出十万元来,替孙平做手术。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让男人一见了她,就晕头转向?
聂宇晟控制不住自己,把孙平的病历抽出来,狠狠地扔在了桌上。
谈静直到下班之前才填完表格,但她不是自己送回来的,而是让王雨玲拿到医生值班室来。王雨玲把表格交给聂宇晟,问:聂医生,什么时候能动手术?
快的话,下周三或者周四。
哦。
聂宇晟把那份表格装进资料盒里,打算下班。这时候电话响起来,是舒琴的声音,她问:伯父好点没?
今天还没顾得上去看他。
正好,我已经快到医院门口了,跟你一起过去。今天我煲了汤,给伯父送过来,省得他说我对你太好。
好。
聂宇晟,你怎么听上去不太高兴?
没什么。他掩饰地说,太累了。
又刚从手术室出来?聂医生啊,这样下去不行,你又不是铁人,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我知道。
不跟你说了,我到医院停车场了,你快过来。
聂宇晟去停车场接了舒琴,接过她手中的保温桶,闷不做声低头走路。舒琴跟他说话,他也是心不在焉。舒琴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累。
平常累也没看你这么蔫啊?
他找到一个借口:今天被主任骂了,回头在我父亲面前,别提这事,不然他又要说在医院能挣到几个钱,还总是挨骂。
主任为什么骂你?手术台上犯错了?
没有,工作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舒琴笑嘻嘻地说:看来女朋友就是没有知己待遇好,以前你可是什么都愿意跟我说,现在多问你几句,你就嫌烦。
聂宇晟没有搭腔,他只是默默地走路。舒琴心想看来真是被主任骂狠了,平常她跟他开这种玩笑,他一般都会辩解说哪有这回事,可是今天他似乎连话都不想说,无精打采。
去到聂东远的病房,却扑了一个空。原来那个工地上摔下来的孩子度过了危险期,醒过来了。聂东远去了ICU,说是要去看看那个命大的娃娃,聂宇晟跟舒琴在病房里等了一会儿,聂东远才回来。
他虽然被张秘书搀着,可是精神极好,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小舒你来啦?你真应该跟聂宇晟去看看那孩子,真是坚强,还没力气说话,可是已经醒过来了,护士说什么,他都会用眨眼睛来表示,眨一下是要,眨两下就是不要,真是个乖孩子!
聂宇晟说:明天周一大查房,我会过去看看的。
聂东远瞥了他一眼,说:怎么啦,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没什么,太累了。
累就休息,哪有你们医院这样的,没日没夜地上班,做手术!简直是压榨剩余劳动力!
爸,您手下的员工也经常加班,拿张秘书来说,他哪天不是二十四小时待命,到现在还在加班呢。
张秘书连忙说:我其实早已经下班了,我只是来看看聂先生,不算加班。
聂东远眯起眼睛,又打量了儿子一眼:这么大的火气,谁惹你了?
没什么。
放屁!聂东远眉毛一挑,你是我生出来的,你那心眼里在琢磨啥我不知道?说,是跟同事吵架了,还是你们领导训人了?
舒琴笑着解围:伯父真是厉害,什么都知道,今天他们主任骂他了。您看,什么都瞒不过您。走过去打开保温桶,我给您炖了虫草乌鸡汤,这还热着呢,您趁热喝一碗,凉了不好喝了。贵宾病房里有厨房,聂东远住进来之后,秦阿姨每天都过来送饭,有些菜就直接在厨房加热,所以锅碗瓢盆,一应厨具都是全的,舒琴进厨房拿了汤碗和勺子,就出来盛汤。
聂东远当着舒琴的面,也没说什么,接过汤碗尝了尝汤,就夸舒琴手艺好。然后说:聂宇晟打小挑食,我就犯愁他哪天别把自己给饿死了,结果遇上你,偏偏这么会做饭,真是算他运气好,饿不死了。
舒琴只是笑笑,盛一碗汤给聂宇晟:你也喝一点,我炖得挺多的,这汤不能回锅加热,明天我再炖。
我不饿。
舒琴还没说话,聂东远说:不给他喝,没良心的东西,白眼狼,谁对他好他咬谁。
舒琴笑了笑,回去的路上,她对聂宇晟说:哄着老人家一点儿又何妨,毕竟他在生病。
对不起,我今天太累了。
舒琴说:你不像是累了,倒像是有心事。
有件事,我不知道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说来听听。
聂宇晟不做声了,他如何向外人讲述自己和谈静之间的种种?那些过去的事情,像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尖上,动一动,痛,不动,仍旧痛。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舒琴不应该算外人,他下过决心结束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但是阴差阳错,谈静偏偏总是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如果Mark不爱你,他其实过去都是骗你,你会恨他吗?
舒琴想了想,说:那要看我爱不爱他,很多时候,恨,常常是因为爱。如果我不爱他了,当然就不恨他。她打量了聂宇晟一眼,怎么啦?你的前女友?她不是嫁人了么?
是啊她嫁人了。聂宇晟说,你放心,基本的道德我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对别的女人有什么想法。
有没有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们的关系,是否有信心保持到将来。
聂宇晟嘴角微抿:我会努力。
舒琴笑了笑,岔开话题:我姨妈说,想让你去吃个饭。自从上次你把我从相亲会上解救下来,她就一直念叨有空让你去家里吃饭,我推了好几次了,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不过现在我们正式交往了,我想去吃个饭,也没什么?
下周末。
好,行。不过你的排班怎么样,会不会周末有重要的手术走不开?
聂宇晟立刻想到谈静的申请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周三或者周四就会给孙平做手术,他说:周末应该没有什么事。
那我跟姨妈说一声,让她提前准备一下。
周一上班大查房结束后,照例有个例会。方主任会利用这个时间,短暂地交代下一周的工作安排,顺便听取各人的汇报,调整一周的计划。轮到聂宇晟的时候他说:三十九床孙平申请CM公司的补贴,您看这个手术排到哪天?
因为是第一例,所以特别慎重,方主任说:周四有部长的心脏搭桥,这个周二做。
聂宇晟愣了一下,方主任说:时间是仓促了点,不过那孩子的情况,越早手术越好。通知科室做好术前准备,还有,跟家属的谈话一定要到位,谈话内容一定要求家属签字同意。
好的。
还有,未成年人的手术,一定要坚持监护人即孩子的父母都到场签手术同意书,别跟脑外科一样,弄出事来。
脑外科去年出了件事,一个未成年病人因脑瘤做伽马刀手术,病人母亲签了手术同意书,结果术后病人的预后情况不好,病人父亲到医院大闹。本来病人父母离婚了,孩子判给母亲,所以手术同意书也是母亲签的,但那病人的父亲原本是个无赖,愣是说他不知情没有同意,说医院未经同意擅自给孩子手术,要赔偿一切损失。虽然于情于理医院都没有任何责任,不过被闹了整整三四天,那无赖每天带着几十人堵在门口,连救护车都不让进,最后院方没有办法,破财免灾,协商减免了两万块的医药费。院长气得拍桌子大骂,说这种医闹就是赤裸裸的勒索。再三强调儿科手术一定要严格程序,强调所有监护人到场,免得给人钻这种空子。
方主任百忙中还叮嘱这么一句,聂宇晟也知道他的意思,风险高,当然要防患于未然。所以开完会后,他就到病房,对谈静说:孙平排期在这周二手术,也就是明天。从今天起不要给孩子进食,护士会来交代手术前的注意事项。还有,叫你丈夫来医院一趟,手术前谈话,还有手术同意书,都需要你们两个人同时在场。
谈静愣了一下,嗫嚅着问:他不来行吗他工作挺忙的
什么工作比孩子动手术更重要?聂宇晟不由得加重了语气,按程序他必须得到场。
谈静习惯性地低着头,聂宇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微微蹙着的眉尖,很多时候,她都是这样一种愁态。他想她的丈夫肯定不怎么体贴,最简单的表现是,孙平已经住院好几天了,她的丈夫从来没来看过孩子,更别提陪床了,连每天来送饭,都是那个王雨玲。
谈静几天夜里都没有睡好,此时已经筋疲力尽,她温顺地说:好的,我会通知他来。
聂宇晟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出了病房,他已经不太愿意在谈静面前多待,更不愿意和她说话。他似乎把自己逼近了一个死胡同里,举头都是高墙,怎么样都碰得自己生疼生疼。
周一特别忙碌,因为周二排了孙平的手术,所以科室把他调到了白班。为这台手术,方主任还专门开了个会,最后决定方主任亲自主刀,聂宇晟一助。毕竟是新技术革新的第一例手术,成败都很关键。CM公司也非常重视此事,专门派了一个人来负责协调,很尽责地跟手术的班底讨论了所有的技术问题。
到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方主任还惦记着这事,问聂宇晟:术前谈话谈了吗?手术同意书怎么还没签?
我通知家属了,但孙平父亲还没来
聂宇晟话音未落,突然一个护士慌慌张张闯进来,叫:主任!您快去看看!三十九床的病人家属打起来了?
聂宇晟吓了一跳,方主任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两口子吵架呢,越吵越厉害,护士长都过去劝架了,结果两口子打起来了护士话还没有说完,聂宇晟已经冲出了办公室。他冲到楼下病房,远远就看到走廊里围着一堆人,有病人有家属,只听护士长尖着嗓子,正在说:你怎么打人呢?
我就打,你管得着吗?远远就听见一把沙哑的喉咙,透着蛮横不讲理。
医生来了!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几个病人认识聂宇晟,连忙让开一条路,聂宇晟就看到一个男人,看上去虎背熊腰的,一张脸通红通红,老远都闻得到酒气汗臭。而谈静站在一旁,护士长像母鸡护雏似地挡在谈静面前。聂宇晟目光一扫,已经看到谈静半边脸颊肿得老高,他心中又急又怒,问:你是谁?凭什么打人?
我是她老公!你他妈的哪根葱?我打我老婆,你管得着么?
聂宇晟想也没想,已经一拳头砸了出去,那人酒喝多了,反应迟钝,连躲闪都没有躲闪,就被他这一拳狠狠砸在了脸上,顿时鼻血长流。周围的人都一片惊呼,护士长也吓着了,赶来的另几个医生连忙去拉聂宇晟:聂医生!有话好说!
聂宇晟被人拉住,还是一脚踹出,踹得孙志军整个人都一个踉跄,孙志军哇哇大叫,扑上来就要还手:你他妈的敢打我?老子揍死你!
大家一拥而上,拉的拉劝的劝,聂宇晟是硬被几位同事拖开的,三四个人都拉不住他,最后是董医生抱着他的腰,小闵还有另几个男同事一起拉的拉抬的抬,才把他给硬生生抬到了一边。孙志军被一堆人拉着,使不上劲,只能骂骂咧咧:你他妈的竟然打人!我要投诉你!你们这是什么医院?竟然敢打人!老子要投诉你!
聂宇晟暴怒,董医生看他额头青筋暴起,只怕他又冲上去,所以一边死死抱着他的腰不放手,一边大叫:别冲动!小聂你别冲动!那是个醉鬼,你犯不着跟他拼命!保安!保安呢!保安
正闹得不可开交,保安终于赶到了,方主任也到了,看着这一锅粥似的场面,不由得怒道:怎么回事?
你们医院敢打人!我要投诉你们!我要上卫生局告你们!
谁打人了?方主任提高了嗓门,又问了一遍,谁打人了?
没人敢说话,聂宇晟脸还涨得通红,是刚刚用劲太大,使脱了力气。老董说:主任,这个家属喝醉了,在病房闹事
我知道他喝醉了闹事。方主任目光严厉,他说我们医院打人,谁打人了?
我!聂宇晟怒极了,甩开老董的手,挺直身子站起来,我打他了!
聂宇晟!老子跟你没完!孙志军突然挣脱了其他人的手,像头发怒的狮子一样,一头撞上来,正好撞在聂宇晟的胸口,头顶撞着他的下巴,顿时鲜血长流。围观的人一片惊呼,保安一拥而上才按住了孙志军,方主任更怒了:都是干什么吃的?报警!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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