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工装不厚，放在烘干机下很快就干。
余渺渺看了看自己满是泥垢的鞋，叹息一声，然后拿到洗手池上，扯下几张纸沾水把鞋外面污泥擦净，再垫几张纸进鞋面穿上，重新整理好仪容，这才回了售楼大厅。
雨天人少，售楼员无事，三三两两在闲聊。富雯雯依旧在前台埋头苦干。
“雯雯！你今天成交了三套啊！”余渺渺羡慕又有些奇怪，今天并没有见富雯雯接待客户。
富雯雯依旧低头：“是啊！老客户推荐新！”
余渺渺在一旁看着：“真羡慕你！都有老荐新了！哪像我，第一个成交客户还不知道在哪！”
富雯雯放下笔，小心整理着：“别着急！这卖房子啊！销售方式重要，运气也重要！我一个学妹，听说在XX楼盘刚做售楼员，什么都不懂，上岗当天就卖了一层洋房，你说这又是什么？”
余渺渺听得更加唉声叹气。
她似乎销售方式没有，运气也没有，成天光陪着客户转工地了！
两人闲聊着，经理段洁群发房源实时销控。
余渺渺点开看，除了富雯雯成交三套，柳七七又成交了两套，杜晓磊三套高层和一套独栋别墅，其他同事七七八八加起来都有十套。唯独她，大红灯笼高高挂，依旧零蛋一个。
“你们怎么都那么厉害呢！”
富雯雯嗤笑：“柳七七这房子，谁知道到底是谁买的？”
余渺渺眨着眼看她：“这话怎么说？”
“这个啊！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余渺渺见她神秘兮兮不肯说的样子，也不打算探究。
不管什么方式，成交就是实力。
可是自己…
余渺渺捧着脸，看着门外不知何时能停的雨，心里着了火似的。
她想象中的售楼员应该是接客户接到腿软，做认购合同做到手软，数钞票输的嘴疼。
可是现实却相去甚远。
一样的培训，一样的调研，别人轻轻松松成交，自己累死累活，淋了雨，受了气，废了鞋，客户还说要再商量商量。
这到底，哪里错了？自己又到底哪里错了？
余渺渺越来越觉得如果陆航渊把希望的鸡蛋，全部放在她这个篮子里面，结局注定失败。
所以，陆总，你应该没有那么笨的吧？
因为下雨，一天就这么悠闲的过了。
下班前销售数据统计，毫无疑问的，余渺渺又是垫底。
柳七七在更衣室笑：“余渺渺，你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什么？”
“不见棺材不落泪！”柳七七换着衣服：“之前我说过什么来着？你脑子不活，嘴巴不灵，压根就不适合做销售，你偏偏不听！现在，看见了吧！”
余渺渺皱眉：“这才二号，不到最后一天，谁又说的准呢？就不麻烦你费心提醒了！”
“切…”柳七七打量余渺渺一番：“好心提醒你还不信！反正浪费的时间又不是我的，你就慢慢耗着吧！！”
说完，提上自己的名牌包包正准备走，似乎想起什么，回头看着余渺渺：
“忘了告诉你！业绩考核采用末位淘汰制，虽然我希望这两个月你能逆袭，不过…呵呵呵…怕是没办法见证奇迹了！”
柳七七嚣张的笑声顿时截断在门后。更衣室只有余渺渺一个人。
看着镜子里面的人，余渺渺感到迷茫。
前方道路不明。她站在无数分支路口的起点处，不知该选择那条继续前行。
余渺渺再一次找理由拒绝杜晓磊的请客，撑伞，提着高跟鞋，去小区附近的一个巷子口找修鞋匠。
今天下着雨，修鞋的老头儿撑起一个塑料棚，紧挨巷口，他坐在矮凳子上，悠闲的吞云吐雾，身旁修鞋工具箱上，立着一块白板，上面修鞋补鞋四个字写的龙飞凤舞。
余渺渺收伞进进棚，将鞋递给他。
”“小姑娘！你的鞋是不是学那只粉红小猪跳泥坑去了？”
余渺渺被他的说法逗乐了：“大爷，你也看小猪佩奇啊！”
“哪啊！我那孙女天天嚷着要跳泥坑，一问才知道，动画片里这么教的…”
老头穿好工作围裙，将鞋放在腿上，拿出工具开始清理起来：“你这鞋，待会回去拿吹风机吹吹，把水汽烘干。”
“嗯！我知道！”
“是跑工地了吧？”
“您知道？”余渺渺十分吃惊。
“S市现在创建卫生城市，除了正在盖房的地方，我还真想不出来哪里能踩这么多泥！”
余渺渺为他的观察入微佩服：“上午带客户去工地看房，鞋泡在泥水里久了。”
老人点点头：“哪家楼盘啊！”
“就那！”余渺渺指指不远处悬挂着封顶大吉条幅的几栋高层。
“哦！星域啊！”老头抬眸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手上的活：“现在房子挺贵的吧！”
余渺渺见聊到工作，顿时有了兴致，将星域介绍一遍，然后把自己的见解也顺道提了一下：“所以啊，这买房子，买的是前景和升值潜力，不单单是它本身！”
老头修好鞋，笑：“够能说的啊！弄得我都心动了！小姑娘卖了不少吧？”
余渺渺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鞋：“哪能啊！要是卖了不少，我就不来找您修鞋了！”
说完，把钱付给了对方。
“凡事不能心急！我看那盘挺好的！你继续努力！要是以后有朋友买房子，我肯定让他去找你买！”
“那就先谢谢您了！”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余渺渺心情好了不少。
想着明天终于可以休假，余渺渺决定去小区食堂吃饭。
点好菜，找了个偏僻角落，余渺渺背对门口而坐正打算动筷子，便接到一个电话，是昨天接待的最后一组客户，那对老夫妻。
打电话的是老妇人。
“您好！孙阿姨！”
“渺渺！不好意思现在打扰你！我有点事想咨询下！”
“您说！”
“是这样的！昨晚回来后，我和孩子们提了一下买房的事。对比其它楼盘后，我们十分认可的星域。所以想买一套小户型的房子。但是…这价格，能不能再便宜点？”
余渺渺有些激动：“孙阿姨，给您说的价格是实价，而且，一次性付款98折，折后单价对于您选这个楼层和朝向的房子，性价比已经很高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能不能和你们领导再申请申请，只要再便宜一点，我立马就可以付全款的！”
余渺渺沉默半瞬，想要成交的欲望实在太过于强烈。
“我先问问经理吧！但是能不能申请下来，我不敢保证！”
“行！行！真太感谢你了！谢谢！谢谢！”
余渺渺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她知道经理手上有一定折扣权限。
可是仔细想想，昨天和今天成交的客户都是正常成交，并没有谁申请过额外折扣。
所有人都没申请额外折扣，自己申请，经理会批吗？
余渺渺调出段洁的电话，拨了过去。
告知情况后，余渺渺虽然没有被骂的狗血淋头，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余渺渺，你脑子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你当买房子是在菜市场挑白菜萝卜，还能讨价还价？能买的起星域的人，谁会在乎那点小钱？而且，你确定客户不是在探你口风？万一我向上面申请下来折扣，对方又不买了怎么办？万一她又要求在优惠怎么办？我们干脆送她一套得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看那阿姨人挺好的！购买意向也很强烈！”
“是吗？那你就让她拿着卡去售楼处先把定金交了再讲折扣的事情！”
“这个…”
“办不到吗？办不到还叫什么意向客户！逗我玩呢吧！”
余渺渺沉默。
“还有！别在上班以外的时间给我电话！明白！”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余渺渺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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