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踩到了底,却还是觉得慢、很慢。
萧宗翰冷着一张脸,一个甩弯,将三三两两穿着棉衣在雪地里玩耍的人惊得飞奔逃散。
隐隐有叫骂声传来,还有人摔倒的哭声,可这些,萧宗翰都不想理会了。
他只想快点、再快点。
他离开时,那个女人就在府里,她趴在地上,他要去看看,她是不是还在那,没错!那女人、一定又是在骗他!
他一路狂飙。
刺耳的刹车声在少帅府门前响起,还不等停稳,他已经从车子上跳下来。长腿带起地上的飞雪,他越走越快,几乎是飞奔,他冲了进去。
全是血……入目的,都是血!
到处都是、干枯的血迹,在地板上、地毯上,凝结成块。
那个女人……她到底流了多少的血?
他一步步,踩着她的血迹,从楼上的卧室……到门厅口……长长的、爬行拖曳的痕迹,他闭上眼,那个女人……她、是一点点、自己爬过去的吗?
是了……是了……
他怎么忘了?那时候,星月说快过年了,所以给全府上的人都放了假,所以,那个女人……她即使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帮她。
所以她就这样一个一个楼梯的爬下来?这是多少血?
他木着脸,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楚清婉说什么?她说,那个女人死了。她死了啊……这么多血,的确是该死的。
那……他是不是该去庆祝?
萧宗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揉着自己的脸,缓缓地,挤出一个僵硬难看的笑容。是的,那女人死了,他曾经跟她说过,她死了自己要去庆祝。
现在,她死了,他该去庆祝了。
萧宗翰对着镜子打理自己的头发、脸,直到面前的人再次恢复了从前的冷硬,他才站起身,一步步朝外走去。
打开门,一瞬间,风雪漫天,天塌地陷。
他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如惊雷在耳边炸响。
他重新坐进车里,眼睛直直看着前方,一直沉稳的身子,终于止不住的剧烈的打颤。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当他看到那女人的骨灰瓮时,会觉得浑身发凉?
为什么,当他看到房间内满满干枯的鲜血时,会觉得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地揪紧生疼?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那么盼望着那个女人去死、却在得知她真的死了时,鼻子酸涩、喉咙发干、双眼发胀?
萧宗翰将头深深埋进方向盘里,他不想难过、也不想后悔,那个女人死了、他一直怨恨的、一直希望她死的,现在她真的死了,他得去庆贺。
萧宗翰僵硬着脸,发动汽车。
现在是下午,百乐门,已经是快要开门的时候。他开车过去,也不过半个多小时,等他到的时候,百乐门的大门还紧闭着。他坐在车里,隔着风雪,直直盯着那扇门。
他一动不动,一秒钟、两秒钟……
直到,那扇门终于打开。
他第一个走过去。
“萧少帅!”熟悉他的保镖立刻挂着讨好的笑脸迎上来。
他没有回应,如往常一样,他只是冷着脸,直直地走了进去。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他走到自己常去的角落:“给我上酒!”
“好嘞!”
一瓶、又一瓶,他兀自喝着,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逐渐地,有客人陆陆续续走进来,有熟悉他的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没回应。桌上的酒瓶,一堆、一堆,将周围一片都堆满。
不远处,三三两两的美女远远朝他看,年轻俊美的少帅,很少有落单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大胆的,扭着腰走了过来:“萧少帅,”女人声音妖娆,露出自认为最美的笑:“您今天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呀?需不需要人家来陪你呀?”
萧宗翰抬眼,朝她一瞥。
咕嘟嘟又是一瓶子酒水下肚,他带着酒气,笑:“你陪我?我夫人今天刚死,你想陪我啊?她可是个醋坛子,小心今天晚上变成厉鬼去找你。”
“……”
“滚!”他猛地变脸,美人被他这一声吓得不清,俏脸惨白,迈着小步急忙跑开了。
萧宗翰笑的更加大声。他咕噜噜又喝了几瓶子酒。
忽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踩着军靴,踏到桌子上,他举起酒朝众人喊:“今天、本少帅高兴,大家喝酒、随便喝!都、都算我的,哈、哈哈,我夫人死了,我高兴!喝、来,大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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