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像是察觉到余渺渺的视线，男人缓缓转过头来，微微一怔，随即带着些许鄙视，不屑，不疾不徐朝她这边走来。
那是昨天执意下雨看房的客户。
余渺渺在得知对方是同行，又是故意为难自己之后，实在没有好感应对。
加之对方又是一副滋事挑衅的样子，余渺渺来者不善。
如果是她一个人，也许她会等在原地，看看对方到底意欲何为，见招拆招。
可是，身边还有陆航渊。
他是容川的高级管理人员，是星域的销售总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代表着容川和星域的颜面，不能受到任何难堪。
余渺渺下意识拉住陆航渊的袖角，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我们换个地方看看！”
神态有些反常，陆航渊皱眉看着她白皙的小手，纹丝未动。
余渺渺见客户越来越近，解释道：“是昨天那个看房的客户！”
陆航渊笑：“怕什么？”
当然是怕客户说些难听的话，有辱你这个销售总监的面子啊！不过这话不能说。
余渺渺不得不补充：“这人挺讨厌，不想看见！”
陆航渊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然后……依旧站在原地。
余渺渺一怔，然后余光就瞥见客户到了跟前。
得！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顾先生！好巧！”余渺渺露出标准完美的职业笑容。
哪知道对方看都没看她一眼，对着陆航渊道：“还以为是眼花，没想到真是容川的陆总啊！好久不见！”
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余渺渺很想狠狠踩上几脚。
陆航渊眯眼一瞬，带着些许居高临下，声音有些迟疑：“你是？”
完全就把对方当成了路人甲，余渺渺在心里高呼威武。
男人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略有些咬牙切齿：“乾宇顾明辉！”
原来是对手公司的人。
余渺渺心里更添一层厌恶。
“乾宇？”陆航渊恍然大悟：“幸会！”
然后一副打完招呼你怎么还不走人的表情。
顾明辉没想到陆航渊会这么不给他面子，明明之前两人在在很多会议上见过面，再怎么样也有印象，却不曾想，居然装作不认识！
顾明辉笑：“听说星域开盘业绩惨淡，陆总想必头疼不已吧？”
话里透着讽刺，剑拔弩张。
陆航渊淡淡一笑：“市场大环境如此，每家楼盘都差不多！”
顾明辉点点头：“是啊！不过我们上城国际卖的还不错，开盘五天就售罄，当真是运气好。”
余渺渺火冒三丈。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乾宇盗取了星域的销售方案，挖走星域的客户，提前开盘，上城国际能这么好卖？
余渺渺孰不可忍：“确实值得祝贺。我们星域呢，高层卖的一般，但是别墅和商铺还不错。如果上城国际二期打算推这样的产品，欢迎顾总来了解。”
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一脸愧疚：“瞧我这记性！上城国际占地也就800多亩，哪里有地规划别墅！真是我多嘴了！顾总别往心里去啊！”
陆航渊看着余渺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新人不知天高地厚，顾总别往心里去！”
可那表情，分明一脸赞扬。
顾明辉脸色铁青：“也是！知名企业就是知名企业。一样的房子，居然卖出乍舌的价格！我们这些小企业，只能望尘莫及了。”
陆航渊看着他，黢黑的眼眸满是摄人光芒：“容川只有家，不卖房！”
余渺渺坐在副驾驶位，想着离开之前顾明辉那憋屈愤怒的表情，眉眼更弯了。
陆航渊那句“容川只有家，不卖房”实在是霸气威武。
什么叫做实力？什么叫做大企业和小公司？这就是！
你乾宇卖房卖的好又怎么样？在客户的心里，那就是冷冰冰的房子，是死物，没有感情，没有寄托！但是，容川就不一样了！
家，多么温暖人心的词！因为有家，所以有爱！
家能卖吗？不能！家是无价的！
余渺渺因为陆航渊这番话，觉得昨天积聚的阴云顿时消散无痕，又见艳阳天了。
不过…
“陆总…”余渺渺侧过身看着男人：“乾宇年底要预售二期。会不会…”又出现什么挖客户什么的？
总所周知，逢年过节是房产的旺季。乾宇年底开盘，摆明了就是想再续辉煌。
虽然陆航渊说容川只有家，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价格因素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们购房的决定。如果到了过年，星域业绩还是这么惨淡的话，那陆航渊……
余渺渺担忧的看了男人一眼。
虽然不知道陆航渊用了什么办法暂时没让总部追究责任，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世间没有常胜不败！”陆航渊看着前方的路，将车往右，驶上高架桥：“有些虽败，可是犹荣。反之亦然。”
“什么意思？”余渺渺听得糊涂。
陆航渊快速瞥了一眼女人，嘴角噙笑：“自己理会！”
没想到陆航渊居然也卖关子！
余渺渺知道自己肯定也套不出什么话，索性不问。
反正，今天她的心情很不错。深刻的问题，还是扔到明天再思考吧。
余渺渺撇撇嘴，笑着看出车窗外，这才发现沿路高楼大厦逐渐疏密，绿树逐渐成荫：“我们这是去哪？”
“吃饭！”
“贝拉哪？”
“嗯？”
余渺渺脸色一喜，正打算说自己要吃核桃派，电话响起来。
昨天晚上向余渺渺询问额外折扣的客户。
“孙阿姨！您好！”余渺渺按下接听键，下意识将手机换到右耳，降低声音。
陆航渊慢下了车速，将音乐关掉。
“不好意思，今天经理去临市开会，我还没找到合适机会当面和她说！”
“……”
“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和经理发过短信提过这个事情！一有消息，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
”嗯，好的！好的！一定！一定！孙阿姨再见！“
电话传来嘟嘟的忙音，余渺渺这才挂掉电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准客户？”陆航渊将音乐开到最小声。
“嗯…”余渺渺答得有气无力，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绿树，毫无雀跃兴奋之意。
短信她的确给段洁发了，可是对方依旧不松口。
今天时间已经过半，她也没想到合适说辞让客户下定。
根本就是个死循环。
余渺渺本来不错的心情，一下子被这件事冲的烟消云散，愁眉苦脸。
陆航渊：“客户申请额外折扣？”
余渺渺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想着走折扣审批流程最后还是要陆航渊签字，便点点头：“这个客户可是准客户，也愿意一次性付款，但是在最终价格上还希望再优惠点。我昨天给段经理打了电话，听经理那语气，似乎不行！”
然后就把段洁的话说了一遍。
陆航渊食指敲打着方向盘，思索片刻道：“段洁的话不假。现在这个局面，就是你销售姿态太低导致的。加上不会逼定，你让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那现在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解决吗？难道我要放弃这个客户？”
见陆航渊也赞成段洁的说法，余渺渺觉得成交无望了。
“你既然答应客户申请，就不要轻易更改！但是，你得邀约客户到现场，拿出买房的诚意认购！”陆航渊看了看女人气馁的小脸，淡然道：“至于折扣，我可以帮你安排…”
“陆总…这…这太感谢您了！”
如果不是陆航渊在开车，如果不是顾及对方是自己领导，余渺渺简直就要感激涕零，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什么叫做山穷水尽！什么叫柳暗花明！
这就是！！
虽然只是一套小户型，也拿不了多少提成。
但是，对于尚未开单的余渺渺来，这是一种肯定，一种鼓励。
余渺渺坚信，只要卖出去第一套房子，就会有第二套，第三套…总有一天，她也可以成为顶尖销冠，站在高处，接受众人羡慕嫉妒的眼光…
余渺渺激动的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狂喜不已的心情。
可是陆航渊接下的话，却犹如泼了冷水一般，将她瞬间浇的透心凉。
“算业绩，没有提成。”
“什么？”
余渺渺错愕的张大了眼睛：“这…这…为什么？”
陆航渊横了她一眼：“难道，你没看销售手册？”
余渺渺回忆了下，似乎，好像手册上有这么个规定。
为了防止置业顾问无节制向经理或者以上管理人员申请正常折扣之外的优惠，公司规定，申请额外折扣成交的房子，置业顾问只能算其业绩，但却拿不到任何提成。以此鼓励也是警示置业顾问尽量在正常折扣范围内成交。
余渺渺嘴角渐渐垂下。
她终于卖出了房子，可是却什么也得不到！
老天！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的销售之路坎坷曲折？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轻松又高薪？
余渺渺拿出手机，算了下抛去折扣，保险之后的提成，半喜半忧。
不过很快她很快振作。
没提成就没提成，有销售业绩也行，起码，到了月底不一定是她垫底了。
想到这，余渺渺又恢复了满满的斗志，直到第二天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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