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承宇偏头打量她，沉默许久，哑声开口道：“好啊，以后你护着我。”
乔海星小胸脯挺得笔直，嘿嘿直笑。
她翻了翻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感叹道：“哇，我居然和一位行业大佬合租，太神奇了！”
车承宇纠正她：“是前行业大佬。而且，麻烦这位小姐低调一点。”
乔海星晃着脑袋，“前行业大佬那也是大佬，你都不知道今天我们同事聊起你的时候，一个个眼睛都放绿光了。他们看到你和我在食堂吃饭，就像见了活菩萨一样，简直难以置信。”
车承宇挑眉，“真有这么夸张？”
乔海星：“当然是真的！对了，我有一个同事想问你要一下那个工作流软件的源代码。”她笑眯眯地搓着小手，“我同事说了，要膜拜一下大佬的代码，学习学习。”
车承宇点点头，“晚一点我拷给你，你拿给他们。你可以把我的电话给他们，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乔海星笑，“大叔，你刚刚不是还说要低调一点吗？”
车承宇勾着嘴角，慢悠悠地说：“有些事要低调，有些，不用！”
乔海星：呦！大佬了不起呢！
她眯着眼睛笑，往车承宇旁边凑凑，托着脑袋问：“大叔，你这么厉害，没想过重新创业吗？”
车承宇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不了，我可能不太适合创业。之前就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公司破产的。那些员工相信我才跟着我，结果到最后我不但没给他们什么，还让他们都丢了工作。”他摇了摇头，说：“还是不了吧，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失望的眼神了。”
乔海星坐在旁边，绞着手指没说话，她能理解他的顾虑，但是她总觉得车承宇这样的人不该就这样泯然众人。
她想，或许给他点时间他能想通的。
**
这天午休的时候，乔海星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外婆退休前是位老教师，勤于锻炼，除了糖尿病之外身体还算健康。
乔海星给外婆寄了一些同仁堂的补品，告诉外婆记得收，然后又跟外婆撒了会儿娇，被外婆嫌弃一番，她仍旧咯咯咯地笑。
外婆轻斥了她两声问：“丫头，你舅舅前几天是不是又找你要钱了？”
乔海星大四那年在外实习，有一次舅舅问她要生活费，结果被外婆知道了，外婆冷着脸把舅舅叫进房间，教育了两个多小时才放出来，后来，舅舅舅妈就只背地里问乔海星要钱了。
乔海星知道外婆心疼她，她也不想让外婆担心，试图插科打诨想蒙混过关，“没有啦，是我看着要过元旦了，所以给他们打了点钱，就一丢丢。”
外婆说：“他们有胳膊有腿的要你的钱做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我，国家给我养老金，我平时吃饭吃药根本用不完，你以后少给他们钱。”
乔海星敷衍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以后不给了不给了。”
外婆哼笑一声说：“你个小丫头就骗我！我跟你说，这次你得听我的。这两天那夫妻俩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别接，别理他们！”
乔海星狐疑：“为什么？”
外婆厉声道：“你就听我的就行了，外婆什么时候害过你？”
乔海星只能乖乖应下。
**
晚上回公寓的时候碰到了小川，他和车承宇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似乎不太高兴。
两人间的气氛很奇怪，乔海星没出声，仔细观察着，心想这俩怕是又闹什么小情绪了。
车承宇跟在小川身后，他径直走向小厨房说道：“小川晚上留下来吃吧。”
小川点了点头，说：“我去买菜。”
车承宇：“家里有菜。”
小川：“那我去买饮料。”
刚刚他来和车承宇聊创业的事，又被他拒绝了，小川心里憋闷，想出去转转。
乔海星站在门口，实在看不下去小川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冲车承宇喊了一句：“大叔，我陪小川哥去……”
说完，便转身跑了。
乔海星追上小川，笑嘻嘻地说：“小川哥，我陪你。”
小川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乔海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八卦，“你有心事？是不是大叔欺负你了？”
小川摇摇头，“没，老大才不会欺负人。”
乔海星：呦嗬，还挺护着！
她追问：“那你怎么气鼓鼓的，你看你都快变成河豚了。”
小川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说：“我想让老大出来创业，他不肯。”
乔海星愣了一下，啊，原来是这么正经的事情啊，她还以为……
她不能以为！！！
乔海星端正态度，说：“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大叔之前的事情的，我也问过他要不要重新出来创业，他说他不想。”
小川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你为什么管老大叫‘大叔’？”
乔海星：“……啊？”
小川摆了摆手，“算了。”他把手抄在口袋里，继续往前走，“创业的事情我跟老大提过很多次了，每次他都敷衍我，这次更直接，干脆给我拒了。”
小川越想越不甘心，“他居然说他喜欢现在的生活。他现在那叫什么生活啊？住在小公寓房里，靠接私活过日子？！”
乔海星偷偷瞄了一眼小川，她现在才发现，他居然还挺能说的。
小川发现乔海星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他脸一红，索性闭上嘴，不再说了。
好可爱！
怪不得大叔喜欢。
乔海星耸耸肩说：“其实我觉得大叔不是那种追求物质的人，他在公寓也生活得很好啊。”
小川摇摇头，“我说的不是物质。”
他看向乔海星，神色郑重，“你知道吗，做游戏是他的梦想。以前我们做项目的时候也很辛苦，经常加班熬夜，吃饭都是随便点个外卖或者泡面解决的，困了就在办公室里的行军床上睡一觉，起来就接着干。可每次开会的时候不管是讨论细节还是争论问题，老大始终都是充满激情、豪情万丈的。那才是真正的他，我知道他是真心热爱这份事业，那个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快乐。”
乔海星愣怔，他们合租这么久了，她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了。
她印象里的车承宇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最多也只是带着浅浅的笑，低调，不张扬。
她确实没见过充满激情、豪情万丈的车承宇，那是不是说他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而且，如果一个人连梦想都没了，那该多可怜。
乔海星叹了口气。
两人一路往回走，小川试探着问：“小乔，你能帮我劝劝老大吗？”
乔海星瞪大眼睛，心说你们俩这关系，你都劝不好，我能有什么用。
但小川的眼神太诚恳了，她没忍心拒绝，“行，那等有机会我劝劝他。”
小川：“不用等了，一会儿就劝吧。”
乔海星：“……”
小川：“我帮你一起。”
乔海星：“行……行吧。”她还能说啥？！
两人在外面晃荡大半天，回到公寓的时候，车承宇已经在炒最后一个菜了。
乔海星两人帮忙把菜端上饭桌，三人落座吃饭。
小川自从坐下后，眼神就不时地在乔海星身上游移。
乔海星知道他在看自己，只管闷头吃饭。
“咳！”小川按耐不住，咳出声来。
乔海星抬眼看他。
小川冲车承宇的方向瞥了一眼。
上啊！
乔海星皱着眉，也往车承宇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不行啊，你先你先！
小川思忖片刻，看着车承宇，叫道：“那个……老大……”
车承宇：“饭不够吃吗？我再给你添点。”
小川一愣，乖乖把碗递过去，“哦……”
乔海星：“……”
这是什么渣队友……
车承宇给小川添了小半碗饭，小川接过来，默默低头吃饭。
饭桌上很安静，一时间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小川整理好思路，抬头看了看乔海星。
乔海星给了他一个激励的眼神。
小川备受鼓舞，转头叫道：“老大，我……”
车承宇：“饭还不够吗？”说罢，他把小川的碗拿过来，又给他添了小半碗饭。
小川：“……”
乔海星：“……”
小川看着面前的饭碗，觉得有点儿……触目惊心！
乔海星一脸同情地看着小川，觉得他再吃下去可能就要英勇就义了，于是她决定亲自上场。
“大叔。”
车承宇转头看她，“你的饭也不够？”
乔海星感觉背后仿佛窜起一股凉风，她连忙摆手，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不，不……”
车承宇放下碗筷，直视两人，“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我说过了，我对重新创业没什么兴趣，你们也不用费尽心思再劝了。”
他的语气冷冷的，没什么温度，“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乔海星看着小川，“怎么办？大叔好像生气了。”
小川摸了摸胀起的胃，长长叹了口气，“我不会放弃的，过几天我再过来。”
乔海星看着小川的饭碗，在心里比了一个大大的赞。
好样的，共和国的汉子，绝不轻易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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